感來。他一點一滴地回憶起以前讀到過每一點有關喪屍的資訊,把它們記錄下來,總結出注意事項,一條一條教會大家,囑咐同伴們當心危險;綠城大廈的外出行動中,他也總是一馬當先,排除危險後才叫大家跟上,搜尋結束後最後一個上車撤退。
初見時那個喜歡玩生存遊戲的大孩子不見了,一個無畏的戰士靈魂正生長起來。
人們看到被責難者的雙眼裡冒出熊熊怒火:“找茬嗎?你到底什麼居心?”
年輕的戰士無畏地直視當權者的不悅:“我在跟你講道理!你不說這是個民主平等的地方?那我們就應該以民主平等的方式解決問題,我自然有權利發言!你的領導方式只會給大家帶來傷亡,我們必須做出改變,不能視而不見漠不關心,不然陳陽的今天就有可能是我們每個人的明天!”
“我的戰術沒有任何問題,該反省的是總不聽指揮擅自出頭的你!如果每個人都和你一樣不顧集體利益,那才是破壞秩序!”
“對付活人的時候集中力量也許有用,可喪屍不能直接硬碰硬,最好的辦法是迂迴躲開!再說,就算可以靠火力解決,我們也沒有足夠的火力支援。你們總共只有四支步槍,子彈已經沒剩多少,改變策略勢在必行!”
“我扛槍打仗這麼長時間,難道不知道怎麼對怎麼錯?你算老幾,敢教訓到我頭上……”
“這幾十年我國有打過仗嗎?你不也只參加過演習卻沒有實戰經驗?剛何況是這是大家都沒見過的喪屍?”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一直以軍隊領袖在眾人面前自居的姚興遠。他再也無法維持自己溫和有禮的領導形象,脖子上青筋爆出,雙拳攥得格格直響。他掄掄袖口,爆發出一腔怒意,作勢要上前教訓這個膽敢再三忤逆自己的少年。
對陣的兩個人均身著迷彩色衣褲。鍾永亮所穿即為他原來那套模擬野戰服,經過一冬的磨礪和水洗,布料已褪去最初那種仿製品的違和感,他本人臉上的嬰兒肥也不知於什麼時候消下,堅定的面部輪廓開始顯現,面板也由冬天時的淺小麥色迅速加深。他現在看上去,甚至要比實際從軍過的姚興遠更像個真正的戰士。
在二人間衝突一觸即發之際,張城飛快地從左側斜穿上前,在姚興遠的手夠到少年前將兩人隔開。“停下!”緊接著,一起的馬青海也擋在右前方,許思凡和袁茵則一左一右地拉住鍾永亮的手臂。
另一方面,姚興遠身後那幾人也快步聚集在他身旁,卻遲疑著沒有動手相助。
餘光看到廣場邊,那些老人正齊刷刷遠觀這一幕,忖度一番對方人群維護同伴的決心,社長強壓下滿腹怒氣,他淺褐色的眼珠狠狠地盯著被簇擁在人群中心的年輕人,不忿地大喊道:
“你雖然掛著大學生的名,其實不過跟我一樣是個高中生!我是個優秀的指揮官,而且是人民一票一票選舉出來的社長!有人為集體犧牲那是他的光榮!可你還活著不是嗎?有我的保護你才能活著回來,是我給你們一片容身的地方,我給你們食物和水!你沒資格跟我相比——誰才是你們的領導?”
最後的問句面對的是廣場邊那些社員,在不出意料的齊呼“社長”作答聲裡,兩人分別被己方人員簇擁著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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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平安社群西面的高牆外,跨過一條小巷,在間隔不遠的地方,有一座食品廠,廠房的院子裡有一臺發電機,一條電纜被從那裡拉到社群院子。平常,社群裡的人可以透過搭在圍牆和旁邊建築間的木板,到達安放發電機的小屋。
這天晚上,發電機被啟動,電力沿著電纜穿過整個社群,被輸送到大門後的廣場上。
在那裡,放映機嗡嗡運轉,一塊牽吊在圍牆邊的巨大白布被投影儀打亮,小廣場上人聲鼎沸、座無虛席。在社長的命令下,平安社群所有社員都被集中在一起過組織生活,內容是一場電影。
鍾永亮站在一棵粗壯的梧桐樹下,憂慮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才不過幾天的工夫,樹上的新葉就從嫩芽發生成一片片迎風招展的小旗幟,被顫顫的夜風吹得沙沙作響。春夜猶涼,一絲躁動不明的熱意卻已潛伏於內。
彷彿能看到高牆外的喪屍被牆內燈光吸引,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情景。牆外此起彼伏的嚎叫聲交織一片,直衝上夜空;牆內白幕上光影變幻,座席間談笑聲嘈雜不息。沒有人對這不和諧的交響曲提出哪怕一絲的疑問。看著那些與衰老的面龐不相稱的興奮笑容。他深深地感到擔心,他覺得此刻的自己就是魯迅筆下,那個被燒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