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揚勸酒,然後問道:“烏鵲衚衕的靠山你打聽明白了?”
“樓駙馬的事剛過去,我也得謹慎行事,但是心裡已經有數。”樊大堅故意賣關子,又喝一杯才繼續道:“靠山來自宮裡,沒有意外的話,肯定姓梁。”
“內侍梁芳?”胡桂揚聽說過這位太監的大名,一度以為他是南司鎮梁秀的親戚,結果弄錯。
樊大堅點頭,“梁太監是個人物,年紀老大不小,給官不做,死活留在陛下身邊當個侍者,還真就因此權傾宮內,司禮監、東西兩廠都不敢惹他。梁太監擅長拉幫結夥,宮裡許多人借他的勢,在外面設鋪經商,烏鵲衚衕也是如此,大筆金銀像河水一樣流到他手中。”
樊大堅無比豔羨,“瞧瞧人家這太監當的,專掙你們這些帶把兒男人的錢。”
“你不帶把兒?”袁茂笑著問道,他們三人如今以朋友相處,無話不說。
“我是道士,不去那種地方花錢,還要想辦法賺錢。”樊大堅一直想調解城內城外兩派春院的紛爭,正在找門路聯絡太監梁芳,“你倆都在西廠給汪直辦事,竟然幫不上忙,真是白交這種朋友。”
對面兩人只是笑,不與老道計較。
樊大堅喝多了,聲稱要回二郎廟,出門卻直奔胡宅臥房,進屋倒在床上就再也不肯起來。
胡桂揚不管他,與袁茂回廳裡繼續吃喝。
夜色漸深,袁茂喝得差不多了,按住杯口,“不能再喝,我的酒量跟你沒法比。”
“從鄖陽回來之後,我的酒量才變得這麼大,說來也怪,反而不如從前有趣,酒喝得越多,嘴裡越覺得沒味道。”
“做什麼都要適可而止。”袁茂稍稍壓低聲音,“你還要調查樓駙馬的死因嗎?”
“當然。”
“為誰查案?”
“呵呵,跟喝酒一樣:汪直讓我查,我選擇逃跑,汪直不讓我查,我卻開始感興趣。”
“嘿,果然還是胡桂揚,可我不敢像你一樣抗命不遵,只能給你一句提醒:去找任榴兒。”
“她又不住在烏鵲衚衕,能知道些什麼?”
“她不住在那裡,但是去過,而且不只一次。”
胡桂揚一點就透,忍不住大笑,“哈哈,她還真是……有趣。”
第二百五十六章 私奔
胡桂揚突然忙碌起來,次日一早,他去西廠值守,只待了不到半個時辰,換十人留下,其他人攆回家,其中包括他自己。
回家路上,他先去一趟觀音寺衚衕。
空置不到一年,趙宅到處顯露衰敗氣象,與練功變老的林層染倒有幾分相似。
一名賬房先生將一大串鑰匙交給胡桂揚,鑰匙上面貼著紙條,註明用途,他又不厭其煩地介紹一遍。
“我之前沒見過你。”胡桂揚笑道。
賬房先生也笑道:“我是三個月前被招到石家的,胡校尉從前常來這裡?”
“這裡曾經是我的家。”胡桂揚哈哈笑了兩聲,驅散心中的感慨,“謝謝,沒你的事了,回去之後,替我再謝謝石校尉。”
賬房先生拱手告辭。
胡桂揚在影壁下站了一會,又笑兩聲,拎著鑰匙轉身離開,去二郎廟找樊大堅,將鑰匙給他,“給我找些人打掃趙宅。”
樊大堅熱情地接過鑰匙,一聽這句話,臉色立變,“那是凶宅,沒人願意去當僕人,除非你捨得花大價錢。”
“只是今天打掃一下,不需要他們長住。”
“那沒問題。”樊大堅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明後天再算賬。”
“嘿,瞧不起我嗎?這點小事能花多少錢?包在我身上。”樊大堅有座莊園,絕不是窮人,但他這麼大方另有原因,湊近過來,小聲道:“城裡的春院很配合,都願意出錢,讓我打通關節。”
“你就這麼直接要錢?”胡桂揚有些吃驚。
“當然不是,我賣給他們各種符:護身符、護院符、留郎符、平安符……總之應有盡有。”
“任家買的什麼符?”
“你的……那個任家?”
“什麼我的,本司衚衕任家。”
“招財進寶符和柔情蜜意符。”
“你會寫這種符?”
“一法通萬法通,現學唄。”樊大堅驕傲地說,這的確是他擅長的事情。
“給我一張符,我要送給任家。”
“已經送過了。”
“我再送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