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行……就去找胡校尉吧。”郭舉人的驕傲必須向現實低頭,不得不承認,在山外他無能為力,就連小店,也是出大價錢租下來的,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合適的住處。
郭禹更沒有門路,只能按照父親的指點,一路上到處打聽,前往幾家拜訪探問。
依然一無所獲,兩天下來,五家人他只找到一家,其餘四家不是早就搬得不知去向,就是家主已亡,親眷根本不記得什麼郭舉人。
郭禹走投無路,決定回店之後勸說父親早點去投奔胡桂揚,或者更決絕一些,乾脆放棄無名士兵,回山裡重新辨識,沒準山民當中會有異人出現。
店裡沒人,唯一的店主、掌櫃兼夥計不知去向,郭禹沒太在意,一進入後院,他立刻覺得不對,士兵竟然沒有叫喊,父親也沒有警惕地發聲詢問。
他推門進去看到兩具屍體,士兵仰面,咽喉中招,流出的血像是一條勒住脖子的紅繩,父親躺在不遠處,身上無傷,嘴角滲出一絲血跡,身體僵硬,早已沒有鼻息。
“所以我進城來找胡校尉,這算是父親的遺願。”郭禹小心地說,目光盯著胡桂揚,只要對方表現出一絲為難,他立刻告辭,即使露宿街頭,或是被官兵拿下,也不給人添麻煩。
“先吃飯,在我這裡住一晚,其它事情明天再說。”
胡桂揚不算冷淡,也不太熱情,郭禹猶豫一下,決定接受,拱手道:“多謝胡校尉的收留。店主大概是見到屍體,怕受到官府盤問,所以一跑了之。如今屍體還停在店內,我沒有別的奢求,只望胡校尉能助我一騾一車,將父親遺體運回山裡。”
“放心,這事簡單,還是先吃飯吧。”
趙宅僕人未全,飯菜仍是那幾樣,多了一壺酒,胡桂揚陪著郭禹一塊吃,笑道:“抱歉,這裡沒什麼好東西,明天或許會有改善,後天咱們去酒樓吧?抱歉,我忘了你現在的情況。”
郭禹倒不挑剔,扒飯大吃,含糊道:“很好,很好。”
兩人吃完,胡桂揚送郭禹找間房休息,路上問道:“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父親生前告訴過我你在史家衚衕的住處,我去那裡,你家沒人,一個老道給我指路,說你搬到了觀音寺衚衕。”
胡桂揚不記得自己曾向郭舉人透露過住址,只能推測這位老族長心思細密,暗中打聽過。
“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要出門,傍晚才回來,你留在這裡不要出門,別人問你什麼都不要回答。”
“當然,我找的是胡校尉,別人我都不認識。”
胡桂揚笑笑,拱手告辭。
他不想讓郭禹透露細節,這樣一來,明天去見廠公時,就不必透露太多。
次日上午,他獨自騎馬前往西廠,等了將近兩個時辰,喝了好幾壺茶水,與百戶韋瑛已經無話可聊的時候,汪直總算姍姍來遲。
胡桂揚被叫到公堂拜見廠公,在門口排隊等候。
汪直依次處理公務,最後才輪到胡桂揚,先對韋瑛道:“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值守了,去趙宅跟胡桂揚一塊查案。”
“遵命。”韋瑛一句也不多問。
汪直轉向胡桂揚,“去年給你的那份駕貼還在嗎?”
“在,一直好好儲存。”
“交出來。”
胡桂揚雙手捧上去,汪直一手按住,拿起另一份全新駕貼,“今後你憑此查案。”
胡桂揚伸手要接,汪直搖頭,“你是校尉,韋瑛是百戶,駕貼當然要由他保管,今後你不論去哪,都要與他同行。”
胡桂揚笑道:“韋百戶豈不成為長腿的駕貼?”
“隨你怎麼想。”汪直將駕貼交給韋瑛,繼續道:“給你一個月時間,無論查到哪一步,都要立刻停止,明白嗎?”
“現在是正月……”
“正月怎麼了?你還打算吃喝玩樂嗎?”
“正月正好,就是連累韋百戶跟我一塊受罪,心有不安。”
“你還連累我呢,心裡不安,就別嬉皮笑臉。”汪直沒好氣地說,想了一會,“京城軍民、朝廷上下隨你查問,但你不能進宮,這回與上次不同,宮裡你半步也不能進,理由再多也不行。”
“記住了。”
汪直揮手,“滾吧。”
胡桂揚沒動。
“你還不滿意?”汪直顯得很惱火。
“滿意,但有一件事必須問個清楚。”
“問吧。”
“正如廠公所言,韋百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