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下巴;笑意濃烈;“當我耍無賴好了。”修舒默自顧在床尾的椅子上坐下,“你有語言組織能力;邏輯也不壞;的確是不需要什麼心理諮詢;我不知道阿銘非要大晚上找我來做什麼。”
張晨沒發表意見。抬頭去看液體袋子;修舒默的一雙眼探照燈一樣來回掃視她;雖然不自在;但她也不會下逐客令。
過了半小時;他走出病房;開門前還徵詢她的意見:“你希望我得出什麼結論”
張晨沒理他;那意思大約是:我又沒要你幫我。
修舒默識趣的走出去;向焦灼等著外面的祁又銘彙報結果。
“最近很流行一種斷舍離的理論;是日本那邊流傳過來的,主要講整理物品持家的。我覺得也是心理學的一個應用過程。簡單來說就是,她在主動切斷一些不必要的感情;人和事;有發揮主觀能動;所以並不算抑鬱。至於這個斷舍離呢;恐怕你是首當其衝吧。”修舒默瞧瞧他包紮好的手腕;輕佻的問“SM”
祁又銘瞪他一眼;不情願的解釋;“我手劃破了;不小心被她看到;然後才暈倒的。”
“平時會暈血嗎”
他凝眉想了一會;搖頭:“不清楚;應該沒有吧。”
這下輪到他被瞪;修舒默判斷:“那就是受到什麼刺激才會昏倒。這麼說來,她的斷舍離失敗了;畢竟她還是關心你的。”
祁又銘不置可否;送走修舒默後;在病房外的走廊椅子上坐下來;麻藥過去;傷口一陣陣疼;沉默回想傍晚發生的事情全過程,他才驚覺,一定是她父母的車禍給她造成陰影;而見到他敲碎鏡子;皮開肉綻還有血液濺到她臉上;這是多麼恐怖的畫面回放他覺得自己大概又做了蠢事;怎麼就不提防她會醒;可能會看到他的失控
再聯想到之前;她在T市上班;都是自己騎車去;從不坐汽車;所以才讓藺湘雨有了可乘之機;這樣他大約已經可以猜測到她突然沉默下去並一直拒絕他靠近的緣由。而那時自己卻因為急著將她留下;早將這件事望諸腦後,還強行開車帶她回B市,一路都沒有察覺她的異樣,說什麼疼愛,連這些都注意不到顧及不周全。
以手腕敲敲腦袋;再看看手錶;已近深夜;走廊裡的燈有刺眼的光度;他想起某些白色恐怖;即刻起身悄聲進了病房;無論如何;他要陪著她;不讓她再身陷險境;可怖的;厭惡的;無助的;危險的;未知的;他都不會再要她一個人面對了。無論她用什麼方法;推開他、或是用嫌棄或求饒的眼神;用犀利或溫軟的言語;都不能再叫他輕易把她交給命運和跌當的生活。
當年她是那樣輕輕巧巧的闖進他灰敗的世界,四年裡她一直陪著他,雖然他們也並不常見面,可是他喜歡這種不遠不近的陪伴。時光流轉,換了他來陪伴她,為什麼總也把握不好情感,說了不管再遇見什麼;他都要陪伴她,保護她;可事到如今,他只知道內心希望這個女人能永遠的留在自己身邊,卻不知道如何才能獲得這種資格。缺少了那個愚蠢的理由,加上這半年裡接二連三的爭吵,他並不自信可以讓她心甘情願留下來,也不自信可以給的了她要的那種絕對的自由和尊重。早晨才重拾回來的那一點點信心,這會又幾乎要被心頭的懷疑湮滅了。
時間越走,他越發現,張晨變成了他的的軟肋;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不在牽引著他。回顧兩人的相處過程,從來就缺少肥膩煽情的片段,戀人們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他們沒有過,相反的,他那時給她的印象大概是很不好的,所以如今突然姿態放低,叫她不能接受無法適應。但是他很明白自己的心,是如何一步步淪陷,也明白自己不擇手段追尋的是怎麼樣的結果。聖經裡說女人是男人缺失的那根肋骨,他從未如此確定她就是那根獨屬於自己的。也許她見到他傷害自己,會暈倒,正是說明了她其實也還是在意他的安危。他守在她床邊,握著她的手,輕輕的摩挲,好像在等一個答案,可是她在鎮定針的藥效下早已睡熟,不能給予他任何想要的回答。
主治大夫說第二天下午張晨就可以出院了。修舒默開了阿普唑侖片和氟西丁給張晨,他親手把藥袋子交到祁又銘的手中,“抑鬱是對喪失的過度哀悼。阿銘,如果你明白這句話就應該知道怎麼做,她現在狀態太差了,不能由著她發展下去。這些藥有一定作用,最終還是要靠她自己,發現愛、美和希望,這些東西才是根治的良方。你得想辦法推著她往前走。”
張晨出院後,仍然喜歡呆在臥室裡,但肯按時吃飯,也不再長時間的睡覺,阿姨按祁又銘指定的劑量給她抗抑鬱的藥,她也不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