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精力全副武裝的應付他,這樣也好,他想。也是那一刻,他決定帶她回公寓住,然後才有了到她畢業前,那段長時間的親密的相處,雖然起初她不太情願,但最後還是安於現狀似的全心陪著他。
其實張晨從來不是表面看去那樣順從,甚至是很不聽話,似乎做什麼事都是在和他暗暗較勁。但是有她在身邊,他就覺得日子變得越來越有趣。
他就是喜歡她陪在自己身邊的感覺,哪怕兩個人多的是沉默的相處,可那往往也是他最放鬆最愜意的時候。她當然算不上解語花,可是當他困頓、疲乏,她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為他逗笑解悶時候,他是那麼喜歡她,比如她總帶一個粉藍的飯盒來赴約,裡面裝的吃食千奇百怪,像萬花筒一樣。還有那回在會所,她悄悄對他說合唱過廣島之戀的情侶一定會分手,說話的熱氣噴在他耳側,無限曖昧令他心癢而她渾然不覺。
又比如他與父親吵架,醉酒晚歸,她似乎不耐煩應付醉鬼,只想叫他快快休息,於是熱心的幫他放熱水洗澡,結果他逗她的時候,被她瞥見領口上鮮豔的痕跡,她氣憤的扯掉他的襯衫沉默的走了出去。
還有她搬過來後,他們在一起做的最多的就是窩在沙發上看電影,很多都是從顏沐清那裡借來的,有幾部是兩個人都十分喜歡的,就不厭其煩的重播,然後模仿裡面的主角講話,用同樣的姿勢接吻和做、愛。很多很多相處的細節他都記得,她一直誤以為是戴紜皎幫他整理資訊,其實這方面他從不假手旁人,因為他在這段關係中最大的獲益,就是放下戒備,然後一點點了解她,然後確認自己的喜悅和喜歡。跟隨路邊風景倒退的,是他不肯翻折的記憶。此刻他意外的十分想念她。
擔心她再出什麼意外情況。祁又銘腳下用力的踩油門,效能優越的車子在馬路上飛馳起來,在路口闖過了一個紅燈後,像上了癮,他繼續加速,清晨空曠的街道,發動機沉悶的轟鳴,速度帶來的快感都叫他莫名的興奮。終於在第三個紅燈時候,和側面開出的一輛銀白色轎車擦身而過,他重重踩下剎車,輪胎與路面發出側耳的摩擦聲。這聲音叫他從速度與激情中回神,把車停在路邊,熄了火。趴在方向盤上許久沒動。那車的司機也急忙停車後跑過來,一直拍他的車窗,他懶得理,只伸出手比了個OK的手勢。那人罵罵咧咧的走了回去。他知道交警很快就會過來。於是掏出手機打給一位秘書報上地址叫他來處理。自己則從車上下來,慢慢的走進一旁的人行道。
清晨的空氣帶著濃重的潮氣,他的外套落在了車上,現在只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很快被潮溼的空氣浸染而感覺衣服變得十分厚重。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想起在德國留學,在加拿大實習的那些日子,也曾有無數次這樣行走在空曠街頭的經驗。
那時候他滿腔的鬱結,好像一切努力都是為了達成他強勢的父親給他制定好的目標。明明他喜歡的是建築設計,父親卻勒令他讀商科,交往了三年的女友早就看出他無心經營感情,提出分手,他連挽留的話也吝於給出,乾脆的答應說好,還最後一次送她去上班。因為眼睛所見的一切都叫那時候的他不知道何去何從,這樣的人如何負擔另一個人的期許和愛戀?
與國內的熱鬧市井不同,他在國外呆的地方是真的地廣人稀,而這座城市,似乎只有在黎明時分才能這樣空寂。回國後這些年,他一直忙,好像周圍的年輕人都是這樣,朝九晚五的忙碌,不論工作還是玩樂都在趕時間,就算是顏沐清那樣自詡玩家的人,也難得有空在這樣的清晨街頭散步吧。
可能是年歲漸長,也可能是他本來就屬於這裡,回來後漸漸地也就完全融入了這群人中,時刻保持衣著光鮮,時刻保持充沛精力。直到那年在東橋,沒有電視,沒有網路,連手機也關掉之後,感覺徹底出離那個紛雜的世界,穿過結界走進了另一個安詳的小世界。
那裡有盛開的向日葵,有隨風起舞的紫苜蓿,有甜脆的杏和梨,有醇厚的枸杞酒,還有明朗快樂的小橙子。他們在綿長的午睡後,踩著夕陽的餘輝去田壟上散步,她愛踢路上的小石子,愛捉草叢裡藏匿的小飛蟲,抱怨他走的慢,常常走很遠又折回來拉著他一起走,擔心他被蚊子咬出門前總要噴很多花露水。
夜晚他們分享同一條被子同一個枕頭,聽外面的蟲鳴,然後玩成語接龍,她總能贏他。玩的困了就輪換著扇扇子汲取那一絲絲涼意。他們還合作摘了院子裡的水果去集市上賣,她用得來的錢請他吃拉麵,是他主動要求的。那是一段他一直不願意回想的時光,因為真正放下芥蒂、屬於彼此的時間竟然那樣短。所以張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