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急,包管你今朝一箭就上垛。只是你有了新的,就要忘記了舊的了。”龔臨生笑道:“照你這說,有了人,連你也帶了去罷!”孫氏瞅了一眼,笑道:“老嚼蛆,不要油嘴,且說正話。如今這個女子,是他寡居的晚娘要將他出脫,想賺一注大銀子。這好的美貌是不必說,只是有些執性。如今騙他出來,只說是探望親戚,並不敢提起賣他的話,恐他尋死覓活弄出事來。如今只要騙他上來,相中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立張賣身文契,叫他娘打個花押便兩下撒開,卻遲緩不得。那時節,只要你安頓得好,盡著你受用,只不要惹老尤的醋罐子甩出來就造化了。”曹偉如未及回答,龔監生介面道:“媒婆口,婊子嘴,說便說得好聽,只怕你那兩片子翻騰鼓搗,不大老實,須見了面才信得過。”孫氏又瞅了他一眼,道:“呆花子,老孃的話不信還信誰的?”曹偉如笑道:“如今在哪裡?”孫氏道:“他孃兒兩個現在船中,如今只要先騙他女兒上來。他有個嫡親孃舅,住在觀音門外,叫做甚麼金振玉,只說你這裡與金家也是親戚,才好騙他上來。須先與龔大娘說明緣由,管待著他。待你看中了,便須如此如此,將他灌醉,隨即與他娘講定身價。買倒割絕後,我與他娘開船去了,便是你家的人,怕他飛上天去?”龔監生道:“且看了人再作商量。”當時就往裡邊來,與他娘子說明緣故,吩咐巧兒到船上去請姑娘上來。
去了一回,巧兒轉來說道:“他只催著要開船,不肯上來。”孫氏聽了,便同巧兒一同再到船上,對雪姐說道:“這是你母舅家親戚,做人最好,方才說起你,他家大娘子一定要會會,日後也好往來。況且天色尚早,會一會也不多耽擱的。”郎氏道:“姨娘領了上去會一會,就下來開船。”孫氏道:“只怕還要請你上去哩!”郎氏道:“我是不好上去的。”孫氏說著話,就同巧兒扶了雪姐上坡。
進了後門,早有龔監生娘子接著道:“果然好一位姑娘,一定是有福氣的。”一面就領進一座門來。雪姐看時,卻是一個花園,裡邊花木扶疏,亭臺幽靜,打從一座小樓經過,微聽得上面似有人言語,卻打從樓後轉出園來,又是一個院落,幾間書室。再進了一重門,就是內室。當下龔娘子就讓雪姐到上房明間內來。雪姐看見是個體面人家,也就放心。當時與龔大娘子見過了禮,丫頭就送上茶來吃了。雪姐一心只想回家,也不暇問長問短,就要作辭起身。襲娘子道:“你金家母舅與我們這裡是至好的親家。今日姑娘是難得到來的,若空去了,明日見你母舅,一定要說我們的不是。”孫氏介面道:“況且天已過午,早間吃了飯,這回也肚飢了,就在這裡吃了便飯起身也不遲。明日見了你母舅,面上也好看,若真正趕不及,姑娘就在這裡住下,明日煩這裡就近送你到母舅家也是。”一般說話時,龔娘子就吩咐丫頭快些收拾便飯。雪姐看見如此相待,又聽說是母舅的親家,正好告訴他這遭風的情節,況腹內又飢,便道:“只是攪擾不當。”龔娘子道:“將來正要往來,姑娘莫怪簡慢。”
敘話之間,雪姐正待將前後情節告訴出來,也是事不當敗,卻見巧兒進來對龔大娘子道:“相公請娘子說話。”龔娘子對孫氏道:“與我暫陪一陪,我去去就來。”說著就去了。這裡孫氏陪著雪姐,說了些龔大娘子做人最要好、最親熱的閒話。不多一時,龔娘子進來。此時龔監生已將曹二府十分相中,便叫如何相待的情由說知了。只見巧兒來說道:“飯已待熟,恐姑娘們肚飢,先請吃起酒來罷!”龔娘子道:“也好,竟搬到這裡來吃罷。”當下讓雪姐坐了客位,孫氏對面,大娘子主位相陪。巧兒、僕婦端上酒菜來,大娘子道:“匆匆便飯,待慢莫怪。”雪姐道:“甚是攪擾,只恐船上久等不便。”大娘子道:“請他們不肯來,已另送飯到船上去了。”當下就親遞過一杯酒來。雪姐起身接過,也就回奉了一杯,然後坐下飲酒。凡是兩邊開口說話,都是孫氏介面支吾開了,只是殷勤勸酒。大娘子與孫氏也陪著飲了兩杯。原來這酒叫做千日醉,到口香甜,入腹易醉。雪姐不知,只道是好意,又當不過兩人再三相勸,已是飲了四五杯。大娘子嫌酒冷,隨叫換上熱酒來。當不過孫氏又強勸了兩杯,便有些頭重腳輕。大娘子見雪姐已醉,便道:“寡酒不好再勸。”叫丫頭盛飯來吃。雪姐此時已覺支援不住,勉強吃不到幾口飯就放下碗,連身子倒在椅上,早已動彈不得了。孫氏與大娘子丟個眼色,一同攙他進房裡來。說道:“姑娘想是空心酒,容易醉,且在我床上略睡一睡就醒了。”當下將他攙在床上。雪姐已是昏沉沉的睡去了。
原來這孫氏與龔、曹兩人預先定計,叫二人先藏在花園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