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他。
“你幹嗎遷怒於我?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程少臣忍著笑。
她為什麼要深更半夜跟這個無聊的人討論這樣疑似禁忌的話題?沈安若扯了被子矇住自己的耳朵。
“哎,我就是說著玩玩,其實我也沒做好準備。昨晚夢見你生了四胞胎,我兩手各抱一個,肩上扛一個,還有一個在地上哇哇哭,當時就嚇醒了,出了一身汗。真是恐怖啊。”
沈安若正在被子裡悶得透不過氣來,聽到他這樣講,實在憋不住,終於掀了被子露出腦袋來大口喘氣,被他乘機奪走呼吸。“唔,你不要氣餒,我們再接再勵好了。”
為了避免所謂的輻射,晚上她幾乎不再上網。程少臣晚歸的時候,她便找了劇情簡單輕快的碟片,靠在一堆軟墊裡看完一張再換一張,剛看完便連電影名字幾乎都忘掉,一直到他回家。有時候看著看著便睡著,醒來時發現已經躺在臥室的床上,身邊的程少臣已熟睡。
那陣子是他們結婚以來相處得最融洽的時候,幾乎恢復到婚前君子之交般的淡然交往的程度。只不過那時候,沈安若從來沒有預想過明天,前方彷彿蒼茫一片。而如今,她幾乎可以清晰看到對面的岸。
週末時程少臣提議陪她一起回家看望她的父母,她欣然同意。安若父母離他們的城市不算特別遠,但往返一趟仍能夠耗去一整個白天。他一向懶,連自己家都不願回,常常打發了她一個人作代表去見公婆。
“爸前天在電話裡說,他種的一株芍藥上開了三種顏色的花,多稀奇。還有我很懷念媽做的紅燒魚。”
“你什麼時候跟我爸那麼好啦?他都沒告訴我那株怪花的事。”
“我比你更討人喜歡唄。”
難得他們一起回家,高興壞了安若的媽媽林玫,整個下午都在廚房裡忙得熱火朝天,將安若的老爸沈靖和也指揮得團團亂轉。
“老沈,把那個、那個和那個給我拿來。”
“你到底要什麼?”
“就是那個啊。你怎麼跟我一點默契都沒有?你老年痴呆了啊你?”
“我哪知道你到底要什麼啊?”
旅途勞累,他們本來躲在屋裡休息,但安若媽的嗓門大,關著門也聽得清楚,整個下午都是諸如此類的對話,最初還忍著,後來終於一起笑起來,真是大不敬。
程少臣嘆氣:“你爸真可憐,在公司裡那樣威風神氣,在家裡卻這樣被虐待。”
“你看到的都是假象,其實真正被虐待的是我媽,家裡的事,他什麼都不管的,離了我媽根本不能活。有回我媽出差三天,他都可以餓瘦五斤。”
“可是我每次來,他都積極地在廚房裡幫忙,還搶著洗碗。”
“那是做樣子給你看唄,讓你好好學習。”
外面又有爭辯,安若爸說:“你的更年期怎麼還沒結束啊。小聲點好不?走了那麼遠的路,孩子們大概睡了,你別吵醒他們。”
“你給我滾開,少在這裡礙事。”
他倆根本沒睡,在沈安若房裡翻她舊日的照片看,只是那老兩口一直在鬥嘴,他們倒不好意思出去了。
“從我記事起他們就天天吵,吵完了和好,第二天再吵,沒想到這樣吵吵鬧鬧竟也過了一輩子。”
“我爸媽以前都不會這樣吵,他們只當對方是空氣,我爸抽一整包的煙,我媽在屋裡哭,沒人理我們。我餓了,大哥弄飯給我吃,燙傷了手,很多天不能上學。”這似乎是程少臣第一次提起他的家。
“我記得有一回他們吵得很兇時我說,你們不要這樣互相折磨,快點離婚吧,不用顧及我的感受。結果他們立即停止爭吵,一起教訓我。”沈安若回憶。
“沈安若,其實你還是小時候更可愛更有氣質。”程少臣翻著她小學時的照片看。
“我媽也這樣講,說我長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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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太殘,站在街上還算沒影響市容。你掐我做什麼?哎,鬆手,我說錯了,你是美女,美麗溫柔有氣質。”他邊說邊側耳傾聽外面那對老人的鬥嘴,聽得津津有味,“你爸真有趣,這樣怕老婆,根本想象不出他竟得過業餘武術冠軍。我怎麼也想不到,一名武林高手能在女兒出嫁那天哭得稀里嘩啦,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拐賣人口的。”
“以前我的男同學打個電話來問我作業,都要被他盤問祖宗八代,疑心人家要誘拐我。他對你,簡直可以用友好來形容了。”
“是挺友好的,邀我明天陪他晨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