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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有人就他的名字做成一副罵他的對聯,乘黑夜貼在他縣衙的大門上。他看了幾乎氣死,他名字叫儒卿。那對聯道:”本非正人,裝作雷公模形,卻少三分面目。慣開私卯,會打銀子主意,絕無一點良心。上聯切儒字,下聯切卿字。

他自從看了那副對聯之後,自知官聲太壞,貪贓枉法的事,稍為斂跡了些,只是益發鄙吝了。

看得一錢如命,不知他怎的肯拿出三千兩銀子來借給林鬱的。柳儒卿為人雖含鄙不堪,書卻讀的很好,並會種種樂器。文廟裡習樂所的各種古樂,他都能教人練習。所以他這兩個女兒的笛子吹得這們好。“張汶祥笑道:”既是柳儒卿的女兒,論起冤仇來。與二哥真是不共戴天的了。我記得那次打進綿州的時候,柳儒卿單身逃出衙門,劈面遇著二哥,因二哥認識他的面貌,才喝一聲拿住。柳儒卿登時嚇得跪下來,二哥罵他膽小無恥,就將他殺了。那時若遇我或四弟,當面不認識他,必放他走了。“鄭時也笑道:”也是他惡貫滿盈,才遇著我。我沒殺他全家,就是十分寬厚了。林鬱此刻在甚麼地方,不得而知。因此他姐妹現在將去何處,也不得知道。我們的船,總以不和他們的船在一塊兒走為好。他姐妹雖不認識你我,然他們乘坐的也是川幫裡的船隻,駕船的多是四川人,萬一弄出意外的枝節來,失悔就來不及了。“張汶祥道:”二哥所慮不錯,我們總以小心謹慎為好。明早不待天明,無論風色怎樣,吩咐船戶開船便了。“這夜二人安歇了。次日東方才白,船就開離了黃鶴樓。

好色的這個關頭,任是英雄,也難打破。鄭時為人對於一切的事,都極精明能幹,惟一遇美色的婦女,心裡就愛慕得有些糊里糊塗了。他明知鄰船那兩個女郎,是與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但是開船以後,總覺得兩女郎太嬌美可愛,心裡念念的放不下來,彷彿害相思的樣子。張汶祥知道鄭時從來是這般性格,故意打趣他道:“想不到柳儒卿那般貪鄙無恥的人,倒有這樣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可惜二哥當時料不到有這回的遇合,若當時饒了柳儒卿的性命,今日豈不好設法將他的女兒配給二哥做繼室嗎?”鄭時聽了,並不覺得張汶祥這話是有意打趣他的。一面沉吟著答道:“我仔細思索了,似覺與綿州的事不相干。”張汶祥吃驚問道:“怎麼與綿州的事不相干?

難道不是柳儒卿的女兒嗎?“鄭時道:”不是這般說,我所謂與綿州事不相干,是因事已相隔七八年了,他姐妹那時年紀小,未必知道他自己父親是死在何人手裡。即算能知道,也不認識你我的面孔。我們只要把名字改了,女子們有多大的見識,怕不容易對付嗎?“張汶祥笑道:”然則我們用不著迴避麼?那麼,仍舊把船開回黃鶴樓下去好不好?“鄭時看了張汶祥說話的神氣,才知道是有意打趣的,便不高興回答。

船行到第三日下午,忽然颳起大風來。同行的船,已有一般過載的被風打沉了。各船上的人看了都害怕起來,只得急搶到背風的汊港裡停泊。漢港小了,停泊不了許多船隻。後來的船,就只得靠近淺水灘,使船底擱住不能轉動,以免被風颳到江心裡去。鄭、張二人所坐的這船,也是打不著汊港,就沙灘上拋了錨。所靠的這處沙灘上,一望無涯的,盡是七八尺深的蘆茅,被狂風吹得一起一伏。七月初間天氣的蘆茅,尚不曾完全桔槁白頭,青綠黃白相間,起伏不定的時候,就和大海中的波濤一樣。

鄭時與張汶祥同立在船頭上看了,笑道:“這般景物,也是我們在四川所領略不到的。”張汶祥道:“四川若有這種所在,我們的船敢停泊嗎?只怕連船底板都要被人搶去呢。”鄭時道:“這也是現在亂世才如此。在太平盛世,沒有失業的人,儘管有這般好藏匿的所在,有誰願意去幹那些犯法的勾當。於今的四川,固是遍地荊棘,就是這長江一帶,也未必真安靖,不過沒有大幫口,略斂跡些兒罷了。論起地形來,四川就因山嶺多,好藏匿,能容留大夥的人,才弄出到處荊棘的局面。象這種所在,不過好藏匿一時,使追捕的找不著途徑罷了,那裡趕得上四川的層巒疊峰。”張汶祥道:“怪道只我們這一隻船,靠在這蘆茅邊上,大概那些裝運了貨物的船,也是防這類地方不妥當,所以都擠到那邊汊港裡去了。”鄭時笑道:“那卻不見得是這般用意,只要能擠迸那邊汊港裡停泊,風浪確是小些。此時天色還早,上流頭的船,就要找一處象我們這樣的地方拋錨,也找不著,再過一會兒你瞧罷,一定還有船在我們這一帶停泊的。”二人在船頭上談論了一會,回到艙裡沒一刻工夫,忽聽得江邊有船篙落水的聲音。鄭時笑向張汶祥道:“何如呢,不是有船來我們這一帶停泊嗎?”張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