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慮了!正因為迎接聖駕,咱們理應加倍小心才是。若是讓天地會的反賊藉此機會興風作浪就大大不妙了。至於那些貴人的船,咱們仔細辯認著不出差錯就是了,說不定還會誇咱們辦差勤勉呢!”
哈佔也不多說,轉頭吩咐徐同知:“徐大人,你如今在李大人身邊,可要幫咱們密切留意著,他這個鹽鐵轉運使做得順風順水,對咱們雖算不上冷淡,但也說不上親近。你要使把力氣才行啊。”徐同知應下,想了想說:“下官以為,目前這個狀況應該是最妙的。”哈佔追問:“如何說起?這鹽鐵轉運使可是肥缺,過手的不是鹽鐵,而是白花花的銀子!如今咱們缺的不就是銀子!有他幫襯,咱們做起事來也要容易的多。”周知府也介面道:“咱們查船的那點子銀子可是不夠看啊!”
徐同知點頭道:“這些大家都清楚。只是你們別忘了還有一茬:這李家和總兵阿爾哈圖、江寧織造府曹家是姻親。阿爾哈圖自不必說,王副將最知內情;至於這曹家……”停了停,斟酌半晌慢慢地說:“與皇上情份深厚,對皇上也最是忠誠不二,若是牽扯到他,恐怕咱們辦起事來會更加為難。”
哈佔點點頭:“徐大人說得有理。咱們先穩住腳再說。李家在江南根深蒂固,既是拉攏不得就先避開罷,免得橫生枝節引來事端。”
夜色深重,正事已商定完畢。待幾人告辭而去後,哈佔招呼守著外頭的心腹進來,遞給他一張畫,吩咐道:“你去買幾個跟這畫中人相貌相似的年輕女子來!要清白女子,最好是從外地來的。”那管事拿了畫就著燭光細細端詳,畫中只得一個女子的背影,只用水墨勾勒形態,雖是廖廖數筆,其中嫻雅美態卻是躍然紙上。
管事笑道:“大人,畫上的人倒是極美,但未見面貌,屬下如何尋得相似的人呢?”哈佔反問道:“你既未見其面貌,你又怎知她極美?”管事愣住了,片刻後方答道:“雖不見其面貌,但視其身影就知是美人了。”哈佔將畫軸捲起,說:“那你能否尋得到?”
暗流(中)
二月十二,江南總兵阿爾哈圖麾下副將王志遠率兵八百清剿天地會反賊,在杭州擒獲匪首吳大彪,余文全,嚴刑逼供後獲得供狀;一小股流竄至江寧,王志遠順流而下在江寧近郊的夫子廟設下埋伏將賊人一網打盡。二月十六,蘇州府設河道關卡,嚴查來往船隻,十天下來,以疑通匪寇為由扣商船五十五艘。捉拿疑犯百十餘人。
二月二十日,江蘇巡撫哈佔聯名王志遠同上奏摺,參杭州知府、江寧知府、杭州宣慰使等七位官員失察之罪,致使匪寇流竄作亂,隨同附上的是匪首吳大彪供狀。二月二十一,杭州知府石國柱聯江寧知府杭州宣慰使並治下同知、參領聯名上奏:自承失察之罪,自請重責。同時參蘇州知府周文彬私設運河關卡,抽釐金扣商船中飽私囊,以盤查匪待為由行索要財物之實。
皇帝接到奏摺之時已是三月初六,聖駕蹕佇揚州,帝硃筆批覆:“革周文彬蘇州知府一職,革石國柱杭州知府一職。其餘等人各降一級留任暫用。”批完即刻發回。
大阿哥和太子候在門外,聽到奏摺扔到地上的聲音,聽到皇帝吩咐摺子快馬送發的命令,聽到茶杯落在地上的脆響,卻是隻有垂手侍立不出一言。待皇帝冷哼一聲從眼前拂袖而去時,方如大夢初醒行禮相送。
大阿哥注視著皇父離去的背影,面色變了幾變,回頭衝著太子勉強施了一禮說:“太子,皇阿瑪今兒可氣得不輕啊!”太子冷冷一笑:“哦?我還道大哥不知皇阿瑪會生氣呢!”大阿哥皺起眉頭說:“太子何出此言?這班翫忽職守置百姓安危於不顧的奴才實在太不像樣,怪道皇阿瑪惱怒!”太子又是冷笑:“哦?大哥為何不說這些奴才是國之蛀蟲貪得無厭?”不等他回話掃了他一眼負手揚長而去。
大阿哥看著他身後髮辮上耀目的那抹明黃,嘴角噙著一絲自得的笑意。
皇帝回到內室時悠然正倚坐在窗下聽胤祿背詩。
想必是才洗了頭髮,她散著一頭烏絲坐在午後的陽光下,明媚的陽光透過輕薄的窗紗對映進來,照得一室暖意融融。一縷溼發貼在頰邊,烏黑的眉眼,襯得臉龐更是光潔如玉,陽光照看著就像一尊沒有瑕疵的上好青瓷。
只聽她柔柔地說:“既是到了揚州,你就背一首和揚州有關的詩來聽吧。”胤祿仰著小臉,跟一個小皮猴兒似地不耐煩地扭著,膩聲說:“母妃,小十六都背了五首了,就不要背了吧,啊?要不,晚上再背?”悠然笑道:“再背最後一首,我先替你起個首句。”見他不情不願地點頭應了,方漫聲吟道:“故人西辭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