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樓”
胤祿介面背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悠然輕讚賞地摸摸他的頭說:“背得不錯嘛!嗯,方才你說的我暫時答應你,待皇上回了我替你求他,成不成可不好說。”胤祿雀躍地拍起手來轉起圈子,一轉過身就看見皇帝站在門口望著自已,笑臉還未來得及收起,手腳就乖乖擺了,不由自主行下禮去:“兒子給皇阿瑪請安!”
皇帝拍拍他光光的腦門兒,笑著說:“詩背得不錯。”胤祿得到皇父肯定,歡喜得笑眯了眼露出兩顆小虎牙。悠然笑說:“既是背了詩,就準你跟小十四一起去騎馬。”皇帝看了他一眼,小十六連忙一溜煙兒跑出門去了。
他一走,整個房間立刻溫和安靜起來。
皇帝在她身邊坐了,接過她手中的帕子給她擦拭正在滴水的髮尾,邊含著笑問:“方才你說要替他求我什麼?”悠然斜側著身子讓他更順手些,答道:“一件小事。你肯不肯不應我?”皇帝攬過她讓她靠著自已的肩膀,手裡不停:“我自然是應你的。只是你也別太縱他了,他都十歲了,還像個皮猴兒似的整日纏著你,一點規矩都沒有。”
悠然抓了他的髮尾過來,跟自已的一縷頭髮結了,因著髮絲太順滑,輕輕一抖就分散開來,乾脆把他明黃髮帶抽了下來,待把兩個的頭髮一起結成小辮兒,再用髮帶打了個蝴蝶結。皇帝看著她的舉動,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愧疚,只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笑問:“你還沒說求我什麼事呢?”
悠然笑說:“先前小十六背《荀子》裡面有一句:問為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然後問我,做君主就是要讓百姓都過得快活,百姓過得好了江山才會穩固,都說皇阿瑪是明君,大清江山自然也是穩固的,那咱們的百姓過得可快活?皇上,您想不想親自去看看您的百姓?”
皇帝沉默了,抱著她呆坐了許久才道:“你教得很好,小十六是個好孩子!”她卻從平靜的口氣中聽出壓抑,輕撫他的胸口柔聲問:“你在不開心。可以說說嗎?”他著著她體諒的眼眸,緩緩說道:“沒有什麼可說的。只是覺得失望。小時候都是些好孩子,怎麼長大了就變得那樣多,多到我都覺得那不是我的兒子,小十六都知道問:百姓過得好不好,為什麼他們卻忘了呢?”
她並不接話,只是伸長手臂回抱著他。皇帝也不再多說,只是緊緊擁著她在她耳邊低低的嘆息。日影西斜,抬頭已是彩霞滿天。皇帝這才輕笑著說:“咱們就出去走走,就咱們三個,誰也不帶!”
兩日後,皇帝和小十六換了尋常服飾,又差人送了江南女子慣著的春裝命悠然換上。紫墨給她綰了民間流行的圓髻,額前幾縷劉海碎髮,還在腦後留著長長的髮尾,髻上插了一支珍珠串成的步搖,幾點碎玉珠翠,兩粒明珠生暈的耳墜子,再無其它飾物。待她換上粉色絲繡短襖和天青色長裙走到皇帝面前時,皇帝看了半晌後清咳一聲在她耳邊低低地說:“就像一株碧桃花。”
悠然眼波流轉,看著他一身青色外袍,嘴角含笑道:“那你就像一支青翠竹!”小十六拉著她的手聽到這一句,也不怕皇父的冷臉,從悠然身後探出頭來嘻嘻一笑介面:“我就像是棵燈籠草。”皇帝拍了下他的頭說:“你不是燈籠草,你是燈籠草邊的頑石!磨蹭什麼?還不走!”板著臉當前走在前面去了!
出門時正是傍晚,揚州城最熱鬧的時候就是此刻。酒旗迎風招展,叫賣聲聲傳來,來往人群也有穿著粗布衣裳的農夫村婦,卻個個衣衫整潔。偶有幾個孩子從街上笑鬧著跑過,不小心撞到了路邊的小攤兒,小販也只是笑罵一聲“兔崽子!”接著笑容滿面的招攬客人。
賣燒餅油條的老漢支了大油鍋手腳麻利的拉了麵糰丟進鍋裡,身邊的年青人一邊和麵一邊賣力的吆喝著,陽春三月的晚風仍是有些涼意,他穿著短褂子還是滿頭大汗。身邊一個七八歲的小娃娃是他的孩子吧,正掂起腳尖給擦汗。看著這一幕的眾人都跟那個年青人一樣露出會心的微笑。
悠然悄悄握緊皇帝的手笑著說:“這就是煙火人間。很實在也很幸福!”小十六瞧瞧皇父的臉色,小心向他靠了靠,皇帝伸手牽住他,面無表情地說:“咱們隨意逛逛吧!”小十六盯著被皇父握著的手,眼睛睜得大大的,小臉漲得通紅,連皇父說些什麼都沒聽到,只是由著他拉著亦步亦趨地走著。
走馬觀花的瞧了一陣兒,小十六已經習慣了皇父的牽手,一直東張西望,悠然抿嘴一笑扯著皇帝的手站住了。
皇帝奇怪地問:“怎地不走了?”她笑眯眯地拿了一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