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受了連累,日子也不好過。上回總號在廣州獻了大批糧食,得了廣東指揮使司幾位大人的好評,聽說外祖家因此受惠,已經有了起色。這回大軍又要徵糧,我外祖家正打算再接再厲,爭取再立一功呢。這種時候,怎麼可能還要分心來顧及德慶這頭?畢竟今時不同往日,我二伯父已經升了百戶,就算沒有功勞,我們一家子在德慶已經可以立足,不用擔心會被人欺負了,外祖家自然要先緊著自家族人的利益啦。”
“曹四爺”笑了笑:“這也是人之常情。”
“確實是人之常情。”明鸞並不在意稍稍抹黑一下自家便宜老爹,“只是我父親數月苦讀就這麼泡湯了,他心裡不大好受,就希望能勸一勸總號那邊。若是有餘力,多少均些糧食過來,哪怕只有兩三萬石也好啊,他也就有了底氣去求知州和柳同知兩位大人了。但是分號那邊不肯帶話,父親擔心只是寫信去的話,延誤時日不說,功效也不大。原本他是打算親自去一趟的,可咱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是不可能離開德慶的,他在衛所也有職司,更是脫不開身……”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意味深長地看了“曹四爺”一眼。
“曹四爺”非常配合地自我腦補一番,替她接上了後面的話:“所以讓你悄悄兒跑一趟,好說服你外祖家均一批糧食到德慶來?這主意倒也罷了,你去比令尊去強些,畢竟你是陳家外孫女兒,雖說年紀還小,但我到此地後也曾聽說過姑娘的威名,想必這點路途不在話下,更何況茂升元也會派人沿路陪伴姑娘的。”
明鸞滿意地笑了笑,道:“這事兒說起來也是違規的,要是叫人知道了,定沒有我們家好果子吃。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現在官府正為徵糧的事煩惱呢,要是知州大人和柳同知知道我是為糧食去的,只怕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就怕知州大人心裡有怨氣,放我去了,等我帶了糧食回來,就回過頭跟我算賬,那我不是很虧嗎?所以還是瞞著人的好。曹四爺,我瞧你人也不壞,想必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吧?”
“曹四爺”沒有回答,只是問:“你打算幾時起程?”
明鸞怔了怔,暗道一聲不好。她不清楚徵糧之事的進展,如果在這日程上漏餡了,豈不是糟糕?心念電轉間,忽然有了主意:“原本是打算這兩天就動身的,但現在二伯孃的案子有了新進展,恐怕一時半會兒都脫不了身,因此還說不準。”
“曹四爺”嘆道:“知州大人已經打算三日後起押第一批五萬石糧食,這一批,你們是趕不上了。那五十萬石原是分派給廣東各地的,德慶能交上五萬石,已經說得過去了,當然若是能再錦上添花,自然更好,但卻不是必須。即便你能說服外祖家的夥計均出兩三萬石糧食,知州大人也未必會領情。”
明鸞扁了扁嘴:“既然三日後起押第一批,那就一定有第二批了?”她才不信那個知州會滿足於不功不過的成績,他正等著要再壓柳同知一頭呢。
“曹四爺”笑笑,也不再瞞她:“第二批還未有下文,若你們能出一把力,知州大人自然會領情。”
明鸞忙笑道:“那就行了,不知這第二批是否已經定下了起程的日子?你告訴我,我好趕在那之前回來。”
“大概要到下個月了吧,那時候秋糧也下來了。”
“我明白了。”明鸞滿臉都是笑,“多謝曹四爺相告,那我趕緊回家告訴家人這個訊息。”說著便要起身走人。
“且慢。”
明鸞腳下一頓,回過頭來,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什麼事?”
“曹四爺”微微一笑:“章姑娘,我們商號後日清早有船去廣州,若你不嫌棄,不妨與我等同行?彼此也有個照應。”
明鸞眨了眨眼:“不必麻煩了吧?茂升元已經替我們備好船了,多謝你的好意。”再次轉身打算閃人。
“那麼……”
明鸞又是一僵。
“曹四爺”站起身,踱到她面前淡淡地道:“若是結果不盡如人意,姑娘還請放寬心,畢竟令外祖家也有力所不及之事。令尊即便能參加科舉,成為秀才,姑娘一家也不會過得比如今更好了。”
明鸞瞥了他一眼:“多謝提醒了。這種事自然是盡人事聽天命的,我只要盡我所能去做了,也就無愧於心了。”
“這話說得好。”“曹四爺”展顏一笑,倒顯得比平日更俊朗了幾分,“上回在路上見到姑娘,攀談幾句,就覺得姑娘是個難得的豁達性子,與別家女兒大不相同,今日再見,更叫人驚歎了。”
明鸞皮笑肉不笑地道:“謬讚了。若沒什麼事,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