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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司馬遼太郎推崇陳舜臣,他說:“能以外國人不同的民族性說服日本人的,只有陳舜臣!”司馬遼太郎和陳舜臣齊名。他們同校畢業,在大阪外國語學校,司馬遼太郎進的是蒙古語科,陳舜臣是印度語科,高司馬遼太郎一級。

日本歷史小說家都高產,陳舜臣也一樣。1987年日本講談社出版他的全集,有27卷之多,2000年另一家出版社推出他的歷史短篇集,就出版了5卷。

沒有日本歷史作家像陳舜臣這樣寫作貫穿整個中國歷史,有代表性的是他的《小說十八史略》,去年底由新星出版社分5冊推出。

陳舜臣的大歷史寫作是以近代史為起點的。他的第一部歷史小說是《鴉片戰爭》,並認為是自己的代表作,緊接其後他又寫了《太平天國》、《日清戰爭》等近代史作品。正如陳舜臣所說:“《鴉片戰爭》是我的出發點。”

陳舜臣的近代史作品可推薦兩種。一本是今年年底重慶出版社出版的《鴉片戰爭實錄》,不是小說,是筆記體,重慶出版社計劃在明年推出他的小說《甲午戰爭》和《太平天國》。另一本是去年10月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的《青山一髮》,主人公是青年時代的孫中山。

陳舜臣和其他日本歷史作家的不同就在於他的特殊身份。他是出生在日本的華裔第二代,祖籍福建,故鄉是臺灣,他的這個學生時代都是和中日戰爭同步的,可以想見在這個非常時期來自殖民地的“日本國籍”給他帶來的身份困惑。“我是臺灣人,由於戰爭我變為日本人,二十多歲時又恢復為中國人,我想再一次查清究竟如此玩弄自己命運的是什麼,因為這是決定我命運的戰爭。”這是他為什麼以近代史作為歷史寫作開端的理由。

陳舜臣的推理小說在國內擁躉更多。陳舜臣的第一部作品《枯草之根》就是推理小說,一鳴驚人,獲得日本推理界的大獎第7屆“江戶川亂步賞”。既寫推理又寫歷史的日本作家,另一個被中國讀者熟知的是《人間三部曲》的森村誠一。

陳舜臣總是被問,寫推理小說和歷史小說的區別。他自己說沒區別。陳舜臣的推理小說,其實也沒有離開中國歷史背景,比如獲得直木獎的《青玉獅子香爐》從辛亥革命講起,《長安日記》的殺人事件發生在唐玄宗時期,《北京悠悠館》則是以日俄戰爭為背景。大概是以推理小說起步的原因,他的歷史寫作講求邏輯,而不重演義。

日本歷史小說家都把三國演義當《聖經》,所以他們下筆都很有傾向性,都把個人的精神與人生觀強烈地注入到作品,對比井上靖的《風林火山》、海音寺潮五郎的《上杉謙信》和新田次郎的《武田信玄》,他們對川中島合戰的兩方就有明顯主觀的偏頗。陳舜臣不同,他是日本歷史作家中最重“史”的一個,他的小說敘事快速,對白簡單,甚至很難說是小說。未必恰當的比較,寫作方法類似當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

陳舜臣的隨筆集《日本人與中國人》上個世紀80年代在國內有三個版本,算是他知名度最高的作品。陳舜臣在《日本人與中國人》中,他說“打從遙遠的史前時代,中國人就以人的力量控制著自然界,堯、舜、禹等治水成功的被稱為聖人,他們的事業沒有藉助神的力量。因此,中國人似乎變得更崇拜聖人而不是神。”

日本小說家,比如山岡莊八更愛“塑聖”。山岡寫《德川家康》,把德川家康寫成了超凡脫俗的人生先知和道德楷模,無論何事上都會給德川家康找一個偉大信念的理由或說法。陳舜臣的作品不重傳奇,而重表達史觀,再加上文風簡潔,看不到山岡那樣的“粉太厚”。

出版商把山岡莊八的《德川家康》當做商戰謀略書來賣,讓一個幾百年前的幕府將軍來指導現在的中國市場能行嗎?這是生拉硬扯出來的現實意義,這樣還不如再讀一遍高陽的《胡雪巖》。讀歷史是為了明是非,不是為了做買賣。這一點陳舜臣確實不如山岡,他談的林則徐或孫中山,都不像買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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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提督與青年(1)

提督與青年

袁世凱同丁汝昌駕著舢板找尋登陸地點,正趕上退潮,船不能動了,只好赤腳步行一里多路上岸。清代的一里,不過是五百七十六米。走過這段佈滿亂石、碎貝殼的海灘,袁世凱的腳被擦傷出血了。丁汝昌見了,笑道:

“真難為你這位少爺了!”

丁汝昌的語氣,彷彿是袁世凱在與他並肩統率軍隊。其實,那時候兩人的身份差別很大。也許後來當上總督、大總統的袁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