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顧冼塵有些詫異,從她記事起,父親總是很忙。大她8歲的哥哥在大學投筆從戎到了部隊,總是到她快要記不住他的模樣時才會回一趟家。母親每次發病住院都是顧冼塵陪床,哪怕那時不到10歲,每天都會笨笨地到醫院食堂給母親和自己打飯。醫生護士誇獎她總讓她感到羞澀和緊張。她討厭留在醫院,這些誇獎讓她不得不維繫好女兒的形象,假裝願意留下來陪伴母親,其實一到晚上,想起一旁樓下的停屍房,顧冼塵就嚇得只能拼命地睡覺。
後來,終於習慣了。
從沒想過父親會留下陪母親,違背了自然。
安玉潔大概也沒有料到顧國慶會留在醫院,顧冼塵竟然看到她眼睛裡有一閃而過的羞澀。郝敬倒高興起來,不一會就拉著顧冼塵告辭回家:“冼塵,我們走吧,讓爸爸媽媽單獨談談知心話。”
顧冼塵總是睡不安穩,父親的一反常態讓她隱隱不安,從窗戶透來的光把屋子的黑暗變成灰亮的效果,屋裡的物件雖然看不清楚,卻輪廓分明。就如她對父親的舉動,看不穿透卻大致明白。她想起不明的真相,想起母親留給她的溫暖心中無助而恐慌。
一旁傳來郝敬細細的呼吸,他和父親很不同,總是喜 歡'炫。書。網'和自己黏在一起,哪怕煩他,他也理直氣壯:“你是我老婆。”
正文 10,記憶
夫妻應該是怎樣的呢?一家人應該是怎樣的呢?
父親,好像從沒有和母親一起散過步,買過東西。
唯一一次帶自己上街買了一本小人書。那時自己剛上小學,父親走得很快,自己一直跟在他身後小跑。父親那麼高,自己卻那樣矮,心中又是那樣歡喜。
父親也喜 歡'炫。書。網'談起這件事,不知道是因為父女之間的故事少,還是這件事給他的印象深,總之,這件事留給自己的印象就越發深了。
還記得母親過生日,那天父親很開心,第一次說他要親自去買菜為母親祝壽,後來買回來的是鱔魚,而母親是不吃的鱔魚的,自己也悄悄去買了些菜回來幫著父親,因為父親不會做飯。
母親做的食物很精巧美味,可那天吃著簡單的,不太可口的飯菜,她卻是少有的滿足,一徑淺淺的笑。以後任憑父親什麼時候說起這件事,母親都眯著眼睛淺淺的笑著。母親的笑很平和,好像這件事的過程與她無關,她只選擇記住父親的話:父親為她的生日親自去買了菜。
父親有多忙呢,記憶中最多的是自己和他的見面在飯桌上居多。每逢工廠裡有事,廠裡的人半夜來叫他,他翻身就起床匆匆離開,沒有一句交代。而母親擔憂的神情追隨著他的背影,卻講不出自己不放心。
夏天的雷雨季節,顧冼塵踩著雨盼著給父親送傘想看見他的驚喜,而父親多半是在開會不得見,讓秘書告訴她把傘留下快回家。連那次一家三口吃皮蛋中毒,自己和母親躺在醫院輸液,他都只打了兩針便匆匆趕往單位。
“以廠為家”,如果總經理這個工作就意味著不要妻子兒女,顧冼塵想:那我將來一定找一個普通人,那樣,我生病時就不用讓我的女兒來醫院練膽量。如果我的女兒冒著雨為我送來傘,我一定會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讓她知道我心中的歡喜。如果……
鄰居吳婆婆常常審視著顧冼塵,帶著她看不懂的眼神說:“你的命真是好啊!”
顧冼塵很茫然她從何說起,於是吳婆婆打量著她,很有點神秘:“每次你父親出差都要給你買禮物,真不容易呢。”
是哦,他能給自己的好像就是這些,顧冼塵當然很稀罕,實際上和其他同齡人比,也只有這些是她拿得出手的。
顧冼塵不用在醫院陪床,小時的夢想實現得如此突然心中反倒惶恐起來,好像生活突然變了軌道,她也失去了方向,一有空便變著法讓自己成為家務的奴隸,努力回想母親愛吃的菜,學著母親的手藝做好送到醫院
安玉潔的胃口越來越差,只是念著:你父親晚上要來,你回去吧。然後又在顧冼塵出門的時候叫住她,顧冼塵常常看見她已不再美麗的眼睛噙滿淚水和不捨,還有……愧疚。顧冼塵不敢去追究深層的原因。
顧冼塵永遠不知道哪次不經意的跟母親說了再見之後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
她不停地給哥哥顧冼安打電話,可拿起電話,又不知道該怎樣對這個陌生的人講出自己的擔心。顧冼安好像明白她的擔心,說:“我安排好工作儘快趕回來。”
這段日子,顧冼塵晚上甚至沒有害怕停屍房的小時候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