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演員唄,所以也就無可奈何呀。”
“她就像一個漂亮的偶人,連眼瞼上也抹著胭脂,還不時地眨巴著那雙
夢幻般的眼睛。想必是淚水滯留在了眼眶裡吧,可要是讓淚水痛痛快快地流
了出來,恐怕又免不了捱罵受訓的,所以才一直強忍住心中的悲哀吧。”
(哇,行雄這樣一個男孩子居然還擁有一顆如此體貼人的好心腸!)
千花子有些驚詫地凝眸注視著行雄的臉,腦海裡卻倏然掠過了清水的
面影。她暗自思忖到:當清水試圖向自己吐露內心的煩惱時,要是自己能夠
更耐心更熱情地傾聽她的心聲,就好了。她的眼前又浮現出清水淒涼伶什的
身影。
既然行雄對那女孩的關切是如此的細緻入微,那麼,毋庸置疑,那鴿
子少女的面影肯定早已深深地鐫刻在行雄的心坎裡,想到這兒,千花子更是
覺得行雄平添了幾分可愛。
“於是,行雄便和那個女孩交上了朋友,對吧?”
“嗯,鎮上的旅店裡早已住滿了前來洗海水浴的遊客,所以,他們劇團
的人只得全都住在劇院的後臺上,那兒就像是一間儲藏室,女孩竟然連床蚊
帳也沒有。我問她想不想去海邊。她說會捱罵的,因為一旦面板曬黑了,上
舞臺時就不好辦了。真是愚蠢。”
“要是你和那女孩過多地泡在一起,沒準也會遭老師的一頓訓斥吧。”
“嗯。鴿子就那麼一直守著她,寸步不離。於是我暗自尋思著:她肯定
是在舞臺上使喚鴿子的。誰知她告訴我,她是在一出描寫斷母虐待繼子的戲
中扮演繼子。據說女人喜歡哭,儘管如此,為什麼要上演那種討厭的戲呢?
看完那出戏的人都那麼說道。其中有一段戲是那女孩在舞臺上當小保姆,替
別人照看嬰兒。只見她揹著一個真的嬰兒出場了,可誰知就在這時候,那嬰
兒流了一泡尿。”
“哇,是在舞臺上嗎?”
“對,就是在女孩的背上。尿溼透了她身上的衣服,冰涼冰涼的,還吧
嗬吧嗒地滴在了舞臺上,看戲的人一下子鬨堂大笑起來,而那女孩卻傷心地
哭了,結果整齣戲變得一塌糊塗。事後,那女孩被毒打了一頓。據說她打著
赤腳從後臺上跑了出來。”
“真可憐啊。可是,不管你怎麼同情她,不都無濟於事嗎?”
“是嗎?可我覺得並不盡然。”
他們倆款款走出了松樹的林蔭大道,沿著海岸的岩石,在通往海岬的
捷徑上奮力攀登。海面上的船帆在夕陽的餘輝中宛若白金一般閃閃發光。
“要是能搭乘那樣的帆船逃走的話該多好啊!鴿子不是幸福的使者嗎?
那就讓鴿子在船頭上展翅翱翔,將船兒引向美麗的島嶼吧。難道我真的不能
把那女孩拯救出來嗎?”
彷彿是在憧憬著美麗的故事一樣,行雄把目光投向大海的遠方。或許
他正夢想著:只要去往水平線彼岸的美麗島嶼,自己就能成為王子,而鴿子
少女就能成為公主吧。
千花子憑著少女特有的敏感,發現少年那優雅的額頭上駐留著一抹莫
名的憂愁。或許是因為他被那精靈似的鴿子少女迷住了的緣故吧?
“你不留心自己腳下的道路,會很危險喲。說不定會從岩石上滑下去摔
倒的。”
聽見千花子溫柔的規勸,行雄不由得抬頭看了看海岬的上面,說道:
“哇,鴿子!就是那隻鴿子,千花子。”
“對,是鴿子。真的是那隻鴿子嗎?”
“嗯,肯定是那女孩來了。我希望千花子也能成為她的朋友。因為我是
個男孩,所以有些事沒法和她好好交流。”
“好的。”千花子的心怦怦直跳。就像是要告誡行雄千萬別急躁似的,她
說道,“你聽,還有歌聲哪。真是一副好嗓音。但萬萬不可操之過急喲。我
們先悄悄躲起來,聽她唱的是什麼歌吧。”
“嗯。”
兩個人爬上岩石,將身體藏匿在紅花已經枯萎的夾竹桃中間。
秋風多麼叫人歡欣
聆聽秋風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