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黑褐色的駿馬自草叢中飛躍出來。
飄揚的、深紅色的斗篷——根本不可能錯認那位揮舞著刀劍的騎士。
是但丁。
是但丁趕來了。
他從馬背上利落地,斬向僅存的一名士兵的肩頭。周遭剎那間血花四濺,甚至還噴上阿爾文的臉龐。
「你這傢伙,還想逃嗎!」
傳來但丁憤怒到極點的嗓音。
麥卡蘭緊握韁繩,「咿!」他叫出聲來踢擊馬匹的側腹。嘶鳴著並同時開始全速逃跑的馬,險些就要撞上樹木,但是仍然勉強地賓士遠去。但丁在馬背上又射出來一枝箭,然而那枝箭並沒有命中目標。
阿爾文一直以慘不忍睹的模樣趴伏著,將過程從頭到尾看在眼裡。
因為援助前來的安心感,以及被他人看見這姿態的屈辱,頭腦與心靈都超越了極限,連話說不出來。只是一味地瞪大雙眼,凝視著從馬來走下的但丁。
但丁來到身邊之後,俯視著阿爾文並皺起眉頭。
或許是注意到被沾汙的下半身吧。
笨死了!你看吧,所以我不是苦口婆心地說過了嗎——
原本以為會被那般劈頭斥責道,但是但丁卻不發一語。他拉下自己的斗篷,跪在地面上,一點兒也不在乎會弄髒高階的布料地將它包裡在阿爾文的身體上。
「——抱歉。」
伴隨著始料未及的話語,被緊緊地擁抱住。
受到強壯,又溫暖的手臂所包圍。
「抱歉我來遲了。可惡……應該早一點來的……!」
簡直就像是他自己遭受到痛苦一般的聲音,使阿爾文的胸口一陣緊迫。即將受到侵犯的衝擊,以及所剩無幾的自尊破碎飄散,喉嚨顫抖著,發出了宛如抽搐般的聲音。
阿爾文放聲哭了出來。
接連不斷地湧出的淚水濡溼臉頰,他哭喊著要殺死麥卡蘭。但丁一面再三反覆說著「抱歉」,一面不停撫摸阿爾文的髮絲與背脊。阿爾文的眼淚怎麼樣都止不住。儘管如此也無妨。因為一旦回到城中,便沒有辦法像這般哭泣了。一定得趁現在將所有的淚水都榨乾。
不知道究竟哭喊了多久。
總算恢復平靜之後,就被但丁帶領著移至附近的小溪,以清澈的溪水將身體清洗得幾乎發疼。
「有沒有受傷?」朝擔心地如此問道的但丁左右搖了搖頭,稍微思考一會兒之後,再補上一句:「……我沒有被強姦。」雖然為刻意口出此言的自己感到想紅耳赤,但是發現但丁的肩膀放鬆了幾分後,也覺得幸好有將它說出口。
將破破爛爛的衣服穿在身上,騎上馬匹。
儘管他主張能夠一個人騎馬,然而但丁卻堅決不允許。無可奈何之下只好一同騎上黑褐色的馬。讓阿爾文乘坐在前面之後,但丁沉默地將他的身體攬近,好讓自己倚靠著他。像這般溫柔的但丁還是頭一遭'原文「糟」',感覺變得有些奇怪。
但丁的駿馬邁出步伐後,阿爾文的愛駒,也乖乖地從後頭跟隨過來。
「——和你說的一模一樣。」
一邊在靜謐的森林中前進,阿爾文一邊低語道。
「我應該要更加警覺。只要一想象萬一我就那麼遭到殺害,而那些傢伙甚至還將魔掌伸向艾娃……雞皮疙瘩就爬起來了。信任那個男人的我真是愚昧。」
光之精靈來到阿爾文身旁,狀似擔憂地在周圍飛來飛去。
「……你不罵我是一個蠢蛋嗎?」
自嘲地歪起雙唇,阿爾文詢問。倘若遲早都要捱罵,還不如早一點比較好。
「——我聽說了你叔父的事。」
但丁沒有回答阿爾文的疑問,唐突地切入一個毫無關聯的話題。
摸不著頭緒他為何忽然蹦出這個話題,阿爾文困惑著,轉向後頭。但丁以一臉嚴肅的表情握住韁繩,依然朝向正面。
「前一陣子,令你佇立良久的墳墓中到底埋葬著什麼人——因為'原文為“為”,後文中一律統一改成“為”,不再標註'我很在意所以試著問過艾娃了。一問之下,她說是原本擔任你監護人的叔父。」
「嗯……是吉爾伯特叔父。」
「據說他在戰爭中為了保護你而喪生。」
「……沒錯。」
「好像是他挺身而出擋下弓箭,然後在你眼前倒了下去。」
阿爾文略微抬起頭,一面將臉龐沐浴在枝椏間灑落的陽光下,一面訂正道:「有點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