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出來。這個名字根本沒有人知道,就象是埃瑪·多寧自己編造出來的。
其實,雷伯知道了這個名字,就已經表明他的調查取得了進展。他對安東·欣特澤耶爾之死的確切情況所作的探究同樣有所收穫。這個在克立姆羅德家服務了五十多年的“白髮老人”,原來死在一輛軍車輪下。要說有什麼出入的話,那就是:雷伯確信,安東無非是被埃潑克謀殺的。
埃瑪·多寧所描述的那個身材很高、長得很漂亮、穿黨衛軍將軍制服的金髮男子,無疑就是埃立希·施泰爾。現在,施泰爾也好,埃潑克也好,都認識到,雷伯·克立姆羅德的查訪活動是一個訊號,這意味著雷伯已經非常迫近可怕的事實真相。
如果你從林茨朝西北方向去德國的帕騷,會看到哈爾特海姆城堡就在多瑙河沿岸的公路邊上。那地方叫阿爾克霍漢。這是個幽靜的小村落,在奧地利北部,你可以找到好幾百個這樣的村莊。從阿爾克霍漢到林茨,只有十五公里左右。這城堡是一座很大的建築物,幾處窗洞卻被堵死,具有文藝復興時期的風格,又看得出馬克西米連皇帝(注:馬克西米連一世(1459—1519)——德意志國王(1476年即位)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1493年即位))時代沉重陰鬱的德意志特色。堡內有一個很大很大的庭院,環列著氣勢宏偉的廊柱,但他們絲毫也不能沖淡由四座塔樓君臨全堡的整個建築群給人的不樣印象。
“這裡過去是一座療養院,”紅頭髮的電工頗為勉強地對雷伯說。“也可以說是一家醫院。一九四二年和一九四三年,我進去過兩次。那見的電線系統發生了短路,他們找我去修理。”剛說到這裡,他就急忙搖擺頭,戒心十足地補充道:“不過我可沒有看見任何不正常的情況。”
這個紅頭髮電工的鋪子,開設在林茨城中離聖三一雕柱不遠的地方。雷伯·克立姆羅德剛在他的店鋪門口出現,電工馬上認出了這個又高又瘦的小青年。戰時,他作為一名電工,曾經幾次進入毛特豪森集中營。他記得當時在集中營裡,黨衛軍的軍官們把這個少年拖來拖去,有一次,他們在雷伯的脖子上套了一根皮帶,就象牽一條狗似的。和其他曾經或多或少跟集中營打過交道的人一樣,他知道目前戰爭罪行調查委員會正在全力搜捕戰犯。他特別害怕最近剛在林茨成立的猶太人委員會。如今的猶太人都是危險人物,太危險了。他在林茨街頭已經兩次遇到過另一名過去的囚犯西蒙·威森塔爾,此人就住在這裡附近。他夜裡做惡夢,幾次夢見威森塔爾的黑眼睛射出咄咄逼人的兇光,儘管認為自己沒有做什麼壞事,問心無愧他只是一個電工,僅此而已,人們有什麼可指責他的?
然而,剛剛走進來向他打聽哈爾特海姆的這個少年也是猶太人。紅髮電工清楚地記得,那少年穿的條紋囚衣上面,居於橙色雙線三角形中央的是一個黃色的“J”字。正是這個紅頭髮的電工把那個薩爾茨堡的攝影師的名字告訴了雷伯·克立姆羅德。
奧地利鐵路部門想方設法把一些幾乎已經完全毀壞的無棚車皮重又投放到某幾條路線的軌道上執行,雷伯就是扒上這樣一節車皮從維也納趕到林茨的。六月三十日,他到達林茨。從林茨到阿爾克霍漢這段距離他靠兩條腿和搭乘軍用吉普走完了。軍人很樂意讓老百姓搭車。
雷伯從來也沒有具體告訴過任何人,他到底有沒有進入哈爾特海姆城堡。塔拉斯和塞梯尼亞茲都沒有敢向他提這個問題。
雷伯·米歇爾·克立姆羅德是第一個發現哈爾特海姆城堡內幕的人(當然,曾在那裡工作過的那些人除外);直到一九六一年,在很大程度上是出於一個偶然的機緣,加上西蒙·威森塔爾的積極努力,這個城堡的真相才正式大白於天下。雷伯抵達薩爾茨堡是在七月二日晚上或七月三日早晨。
從毛特豪森到那裡,有三分之二以上的路程他都是步行的,睡得很少,唯一的例外是在派耶爾巴赫多普勒家過的那一宿;吃得更少,例外還是在多普勒家享用的那一餐,此外他沒有從任何仗義提供的食物得到體力上的補充。他沉浸在不顧一切和戲劇性的孤寂之中,驅使著他的唯有一個執著的意念,查明父親死在什麼地方和怎樣死的?
那個薩爾茨堡的攝影師姓洛塔爾。
“他不在,”一個灰白頭髮剪得很短的女人對他說,“他住在這兒,但工作不在這兒。你可以到照相館去找他。”她答應雷伯的要求,把那裡的地址給了他——就在鐘樓後面一條有篷的甬道里。
“你認識路嗎?”
“我會找到的,”雷伯說。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