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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兒,雷伯把孩子們叫去。孩子們溫順地走到他跟前。雷伯在水槽前給他們脫去衣服。槽內有一股清水的細流,是用一條空心樹幹組成的管道引來的。雷伯一個個依次給他們洗澡。

“請你給我一塊肥皂,好嗎?”

“你還要什麼?”她哼了一聲,那腔調說明她正在鎮定下來。

雷伯盡其所能為孩子們洗淨傷口,幫他們穿好衣服。然後他轉身對那個女人說,

“你什麼時候辭掉工作,離開維也納的?”

“二月份,在月底。”

“你離開的時候,傢俱、書和畫還都在嗎?”

她說,在她離去的前夕,這些東西都讓人給搬走了。那天晚上,三輛由黨衛軍駕駛的軍用卡車開來,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搬空。至少幾乎搬空。第二天,維也納的舊貨商們又來,把餘下的東西也帶走了。除了一張桌子,因為太重太大無法從門口抬出去,才留了下來。

“埃潑克當時在場嗎?”

“他是管這事的。”

“請你把他的模樣說給我聽聽。”

她描述了一番。這個埃潑克很可能是那天雷伯去過瓦格納的書店以後,緊接著趕到那裡的三個人中的一個。

“還有你稱他為“頭頭”的那一個呢?就是那個身材很高、很漂亮的人——他也在場?”

“那天晚上,他是坐一輛帶旗子的轎車來的。他對埃潑克說,把這個拿走,把那個帶去,並且吩咐埃潑克付清我們的工資,把我們打發走。”

“現在埃潑克在哪裡?”

那女人聳聳肩,眼睛裡露出一種可惡的嘲諷神色。她堵在門口,雷伯簡直不得不把她推開,才重新走進屋裡。又舉起雙臂,伸出長長的手指,握著房梁。

“你不過是個毛孩子,”她說,“我怕你什麼?”

雷伯笑了。“你當然怕我,”他輕聲柔氣地說,“看看我的臉,再看看我的眼睛,你就會知道你非常怕我。你也應該怕我。”他垂下一隻手,手裡拿著被他拔下的那隻鉤子。“埃瑪·多寧,我還會回來的。少則一星期,多則兩個月。我一定回來,我要仔細檢查孩子們的身體。如果再讓我發現一道鞭痕,我非割破你的喉嚨,砍掉你的雙手不可。先砍雙手,再割喉嚨你跟那個名叫安東的白髮老人說過話嗎?就是那個被軍用卡車壓死的。”

她用恐懼的目光看看那隻鉤子,也許用更加恐懼的目光瞧著雷伯伸到她面前的那隻大手,點了點頭。

“我們不常說話。他的話很少。”

“這我知道,”雷伯說。“但也許他對你或者別的新傭人說起過關於我父親約翰·克立姆羅德的事兒。請你仔細回憶一下。”

三個小男孩還是那樣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悄悄坐下,三張臉把視線從鉤子移到那女人驚慌的臉上,對於此刻正在發生的事情並不顯示出一丁點兒興趣。跟前這三個小男孩,他們的神態,他們的沉默,他們嚴肅的藍色大眼睛,在這座森林環抱的農家屋內,令人聯想起那些充滿了妖怪和神仙的德國民間故事。

“有一次,”埃瑪·多寧說,“他提起過一個療養院。”

“你是說,在一九四一年七月到九月之間,他們可能把我父親送到那個療養院去了,對嗎?”

“對。”

她說,這個療養院在林茨附近。安東曾經說起過那個地方的名字,但她再也想不起來了。雷伯從襯衫裡邊抽出一份從英國將軍那裡偷來的地圖。他費了不少時間耐心地把地圖上林茨周圍六十公里以內的所有地名一個一個地讀出來,包括毛特豪森在內

一直讀到她說“對”為止。那個地名是:哈爾特海姆。

原來是哈爾特海姆城堡。

薩爾斯堡的攝影師 —— 7

雷伯離開萊歇瑙以後,在派耶爾巴赫那個趕車的老人家裡度過了這天餘下的時間,並在那裡過了夜。老農邀請他住下,起先他還不接受呢。自從雷伯和母親、姐姐、妹妹一起離開維也納前往利沃夫直到現在四年來,他這是第一次睡在一張真正的床上,也是第一次在坐著一家人的餐桌旁吃飯。老人姓多普勒,他的三個孫子都被德軍徵募去當兵了。據正式通知,其中兩個已經死了,第三個杳無音訊。雷伯向多普勒談了埃瑪·多寧接受寄養三個孩子的事,請他照看一下那些孩子。

雷伯回維也納以後犯了一個錯誤。這倒不是因為他老是在波希米亞公署周圍悄悄潛行,甚至也不是因為他又回到家裡去過,而是因為他過多地去打聽埃潑克這個人的行蹤。他什麼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