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扎魯斯對著新來的幾位笑臉相迎,就在這一瞬間,他一定意識到這三人中至少有一個認出了他,或者馬上就會認出他來。他拉住帕內爾的一支胳臂;迎著他們走去。他並不轉過臉來,就這樣對雷伯說:“讓他們瞧瞧,小夥子。”
克立姆羅德用左手開啟兩隻帆布袋,露出一包包裹著黑色油紙的東西,並有電線從包裹裡拖出來。
“每一隻袋裡裝有十五公斤TNT,”拉扎魯斯解釋說。
“那小夥子胳肢窩裡夾著的是一隻感壓電雷管。你們可以看到,他的右臂緊貼著身子。只要他把胳臂甩開,哪怕是打一個噴嚏,轟!咱們都得在硝煙中飛上天。我可以擔保,你們的警察署將被徹底炸燬”
克立姆羅德目光遊移不定,他用毫無感情色彩的語調說,“我們是在一個封閉的地點。爆炸力會因此而進一步增強”
“一點不錯,”拉扎魯斯表示讚賞,他喜形於色,就象老師看到自己的得意門生剛剛正確無誤地回答了提問一樣。透過無邊眼鏡,他那雙淺籃色的眼睛忽閃著無情的兇光,讓人確信他是殺人不眨眼的。他接著說:“總之,如果算下來死掉四五十個人,一點也不值得奇怪。小夥子,去站在那個繫著藍色領帶的傢伙身旁。他是C.I.D.的。我估計他認出了我”
直到此時,他才亮出他的牌來。
原先載突擊隊員來的那輛卡車,仍把他們帶回去,他們只留下兩具自己人的屍體,在這以前先經過一番檢查,看有沒有留下任何證件或遺物可能導致迅速確定死者的身份。他們取道通往海法的公路,按原計劃在離此朝東北五公里處和三個人會合,這三個人的任務是掩護他們撤退,所以準備了好幾罐汽油,萬一有敵人追擊,使用來灑在公路上,可以築起一道火牆。
事先估計到的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
至於哈爾蒙,他利用C.I.D.人員到達之後幾分鐘內出現的局面,悄俏地溜走了。他脫下軍裝換上便服,很快就消失在雅古爾的大街小巷中,他至今仍不免心有餘悸地回想起騎腳踏車趕回拿撒勒的那次跋涉之苦,因為他名義上在那裡度假和家人團聚。後來,他及時返回在塞得港的所屬部隊。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不知道這次事件是怎樣收場的,直到很久以後才瞭解。
詹姆斯·帕內爾眼看傘兵部隊的包圍圈張開一個口子,讓載著突擊隊的卡車開走。在他們離開之前,這些恐飾分子——在他眼裡他們就是恐怖分子——先已小心地把在警察署辦公室內找到的所有檔案全都燒燬。但是,根據講好的條件。他們沒有碰他這裡的任何—件武器。這是唯一使他感到滿意的事了。其餘的事情沒有一件能使他精神振奮,他發現自已連同那兩個C.I.D.的代表以及另外五個人(全是警察,沒有一個士兵),都成了那個自封的康納斯少校和他的年輕夥伴的人質。
帕內爾從來沒有問及爆炸物是真是假(疑問是後來產生的,知道答案則要晚得多)。對於年紀較大、愛爾蘭土腔十足的那一個,他立即產生強烈的反感,還有恐懼。但另外那一個有著一雙奇特眼睛的高個兒小青年,在某種意義上更使他慌亂;那種咄咄逼人而又深不可測的目光委實叫他膽寒。
那個後來成為新聞記者、並多次重返以色列的帕內爾,和其他人質一樣,被強迫爬上卡車的後廂,雙手交叉枕著後腦勺躺在那裡。戴眼鏡的恐怖分子坐在司機旁,一手拿著手榴彈,一手握著史密斯與韋森手槍。憑著一種叫人惴惴不安的心理戰本領,他親自挑選一名五十多歲的警察開車,這是最沒有可能想點子和做出拼死舉動的人。
他的年輕同謀爬進卡車後廂,既無表情,也不吱聲,一支胳膊貼緊身子,另一隻手握著自動步槍。
傘兵又一次讓他們透過。卡車離去時開得相當慢。帕內爾認為他們是要做到確信後面沒有追兵,不過他自己什麼也看不見。卡車朝拿撒勒方向行駛。帕內爾預料:在由此向南幾公里的地方有一道軍事路障。但三四分鐘以後,車改變了方向,沿著一條泥濘的小路走了半個小時,然後停下。他聽見那個戴眼鏡的人說:
“統統下車,除了C.I.D.的兩位專家以及我特別喜歡的那個愛爾蘭人之外。”
他們把釋放的人質留在一片荒漠中,然後繼續上路,這一回叫帕內爾開車,讓那兩個C.I.人員戴上腳鐐手銬躺在卡車後廂。車在一條簡直無法通行的路上爬行了一個小時。
於是車又停下來。帕內爾被捆在車前的擋板上。他懂得一點希伯來語,可以聽懂這時在那兩個恐怖分子之間進行的對話——其實是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