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記得住,謝謝。”
他邁了三步已到門口。
“等一下,”塞梯尼亞茲趕緊說。“別這樣走。當初,我祖母告訴我說你去看過她,我對她沒有想到問你的地址深感惋惜。”
“當時我根本沒有住處。”
“那麼在紐約呢?”
“還是沒有。”
“我能為你做點兒什麼嗎?”
“不用了,真的。不過我要再一次感謝你。”
“我或許可以借給你”塞梯尼亞茲感到難以啟齒。
雷伯搖搖頭。他的一雙眼睛在笑。
“我將離開紐約去度蜜月,”塞梯尼亞茲說,“大約兩星期左右。然後我可能到波士頓我母親那兒去住一段時間。但是從九月一日起,我將在麥迪遜大街的威洛克與科布法律事務所工作。假如那時你還在紐約的話,我將非常高興跟你見面,我說的是真心話。你會來嗎?”
雷伯點點頭,那種歡愉的表情仍在他的眼睛裡跳躍。他的一隻手按在黃銅門把上,但正好在這時,門開了。塞梯尼亞茲一看,是他未來的小姨子,她和雷伯面對面站著,幾乎能互相碰到對方。
“這位是雷伯·米歇爾·克立姆羅德,我的奧地利朋友。這位是我未來的妻妹,夏眠·佩奇。”
“我們已經見過面,”夏眠說,眼睛看著雷伯的眼睛。“這位年輕的女士簡直把我鎖在這裡,使我沒法逃走,”雷伯說,並且同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他們的手握在一起,這時連塞梯尼亞茲也意識到,剛剛發生的是一件不尋常的事情。
黑狗 —— 2
茲比抬頭看了一下,對那個高個兒說:“哦,你是波蘭人?”
“我從沒這麼說過,”高個子用波蘭話隨口回答。
“可你說的是波蘭話!”
“那倒不假,”高個兒說。
茲比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搖搖頭。“除了波蘭人誰也不說波蘭話。除非絕對必要,有一個人會自找麻煩去學波蘭語。”
沉默。
“坐下吧,看在上帝份上!就坐在臺階上。一個人怎麼會長得這麼高。剛才你說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雷伯。”
“雷伯什麼?”
“就是雷伯。”
三個男子和一個婦女先後在報攤前停下來買一份報紙或雜誌。其中有一個男人問茲比出了什麼事。茲比回答說,他搭地鐵時摔到一列火車下面去了,不過沒什麼,一切正常,倒是地鐵的傷勢更重,恐怕夠嗆。其實,茲比連站在那裡都感到十分困難;他忍受著極大的痛苦,隔一會兒就不得不大喘氣,把一雙淺藍色的眼睛睜得老大。
“O.K.,那就叫你雷伯,”他說。“高茲契尼亞克對我說,你這個人O.K.。通常他可不是提到隨便什麼人都這樣說的。你賣過報嗎?”
“從來沒有。”
“你以前賣過別的東西沒有?”
“菸捲。”
買報刊的顧客更多了,茲比也就得忍受更多的痛苦。他臉上的青腫塊倒沒有什麼了不起——看上去怪嚇人的,但他還受得了。可是他胸部的傷勢簡直要他的命,疼得直想大聲喊叫;還有他的背脊和他的左手也在劇痛,那三個大漢曾接二連三地用雙腳在上面蹦跳。他的左手壓根兒沒法使,連找錢也不行。他繼續說:
“那好吧。反正有你乾的事。我要走開一兩天,不會更多。你有閱讀能力嗎?”
“相當可以。”他猜到對方接下來會提出什麼問題,所以茲比還沒有問,他就作了回答。“是的,也能讀英文。”
“你是怎樣遇見高茲契尼亞克的?”
“他的兄弟是個卡車司機,我們一起從田納西州的孟菲斯來到紐約。我能叫你茲比嗎?我不知道你的姓。”
茲比說出了他的正式姓名;好多年以前,這個難唸的姓氏曾經把移民局的官員差點兒逼瘋。
那高個兒揚起眉毛,面帶笑容。
“這個姓怎麼拼法?”
“跟發音一樣彆扭,”茲比說。“我拼給你聽,小夥子”他不得不稍停一會兒,他的胸部疼得象鐵錘在猛敲。然後他又睜開眼睛,“我希望高茲契尼亞克關於你的介紹沒有錯,這也是為我著想。但願我從醫院出來以後,能看到我的報攤還在這個地方”
他直盯著對方那雙淺灰色的眼睛看了有好幾秒鐘。這時,有一位年輕婦女要買《紐約人》雜誌,他便轉過身去。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