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準備看,只有兩個臉上毫無表情的男人,除白襯衫外全身黑服,既不戴硬領,也不繫領結。他們每人手裡執有—支“盧帕拉”——西西里人打狼用的獵槍。但他們並不介入;曼庫薩同樣如此,他在背後袖手旁觀。
那支科爾特自動手槍這時已經象變戲法一般出現在鐸夫·拉扎魯斯手中,他說:“你叫蘭根?這個小夥子和我從丹吉爾開始就在為一件事納悶兒:你的真實姓名究竟是什麼?”
蘭根回答說,這正是他的真名,說他確實是荷蘭人而不是其他,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拉扎魯斯搖搖頭。
“得啦,別來這一套關於這個小夥子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有不可思議的記憶力,確實是不可思議的。他從不忘記任何事情;一個名字、一張面孔、各種數字或一本書。這是很難令人相信的,蘭根:一本書他只要讀過一遍,只消讀一遍,聽著,確實如此:他就永遠把它記在頭腦裡了。他記面孔的本領同樣了不起。既然他說曾在特雷布林卡看見過你”
“在貝烏澤茨,”雷伯糾正道,他的聲音如發自空穴,眼睛朝下。
“對不起,小夥子,的確是在貝烏澤茨。蘭根,既然這小夥子說他在貝烏澤茨集中營見過你穿著黨衛軍制服,而且是在你們殺害他的母親和姐妹的時候,既然他這樣說,他決不會弄錯。那是錯不了的,任何人都”
“話不能這樣說。我可能搞錯,”雷伯悄聲低語。
“任何人,甚至這小夥子本人,都無法使我相信他會搞錯。跪下,蘭根。跪下,否則我一槍準把你的納粹Schlong(雞巴)打飛。我問你:‘今天天氣很好’這句話依地語怎麼說?蘭根?莫非你在上西天之前真的想要吃足苦頭不成?”
“Sara sheyn veter haynt,”蘭根說。
“他的口音不是呱呱叫嗎,小夥子?”拉扎魯斯發出一聲感嘆。
他拔出另一支科爾特自動手槍,與此同時想必注意到另一個所謂的荷蘭人在他背後開始移動位置,所以他頭也不回,心平氣和地說:“德格羅特,只要再挪動一步,我就朝你的屁股開槍。”接著,他向雷伯笑道:
“你該把他幹掉了。請立即動手,咱們不打算為這檔子事花去半天工夫。這划不來。快把我這支玩意兒拿去,小夥子。拿去!”
手槍易了手。
“別對準他腦袋開槍。還是往嘴裡打進去好。他可以看到你的手指扣動扳機,你懂嗎?瞧,你得這樣”
他把著手兒教雷伯,槍管深深插入蘭根口中。
忽然,他用依地語高聲喊叫:“幹吧,雷伯!他殺了你的母親和姐妹!他是怎樣對待她們的,雷伯?他是把她們活活燒死的,對嗎?宰了他!宰了他,這狗孃養的!”
靜默。
“0.K,小夥子,你走開,”拉扎魯斯溫和地說,這回用的是英語。“你只管走開,這兒的事你不用管。”接著,在幾秒鐘以後,他又說:“吮吮這玩意兒,蘭根吮吮這支槍,就當它是一隻肥美的猶太Schlong對,正是這樣好極了,蘭根”
最後那句話音剛落,槍聲就響。他轉過身來,用左手拿著的另一科爾特殺了德格羅特,一槍打在腦袋上,正中太陽穴。
鐸夫·拉扎魯斯和雷伯·克立姆羅德來到奧地利林茨藍德街三十六號西蒙·威森塔爾家。亨利·阿爾特不知他們出了什麼事,後來由一個名叫索爾·曼庫薩的——他現在是“野貓”號的船長——告訴他,說他們跟那兩個荷蘭人吵了架,在義大利耽擱了一陣。
威森塔爾問克立姆羅德是否屬於什麼組織,雷伯回答說不屬於任何組織,他是單獨行動的。
“另一個呢?”威森塔爾問,“等在街上的那一個是誰?”
“朋友,”雷伯簡單地回答。
雷伯要打聽得兩個人一個叫埃克希·約阿希姆·施泰爾,另一個叫威廉·霍赫賴納。
威森塔爾對這兩個名字都不熟悉,他的名單上—個也沒有.不過,在一九四七年初,有關死亡營管理當局人員的情況或—九四五年五月後他們的下落了解得非常之少。威森塔爾剛剛在開列一份曾與阿道夫·艾克曼(注:阿道夫·艾克曼(1906—1962)——“蓋世太保”猶太處處長。)密切合作的附逆分子名單,他根本不知道艾克曼是否還活著。對於在一九四七年建立起來幫助納粹分子逃亡的那個龐大複雜的系統“敖得薩聯絡網”,他更是—無所知。“我這裡有幾個姓施泰爾的,不過沒有一個名叫埃立希·約阿希姆,你說他出生在格拉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