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個?”
“蘭根。”
鐸夫的雙目象兩顆寒氣森森的藍色鑽石在眼鏡片後面閃灼。他把一張鈔票扔到桌上付了賬,站起身來。
“咱們得趕快離開這兒。”
兩個月以前,他買了一輛雙色帕卡德折蓬汽車。他坐到方向盤後面,把車開往馬拉巴塔,雷伯坐在他旁邊。一路上他們一句話也沒有交談,可是當車到達燈塔時,拉扎魯斯關上引擎,下車向可以同時眺望丹吉爾、大西洋和西班牙的遊廊走去。
他的動作之快,好象根本沒有做過某個動作,但是原先他用左手提著的一支科爾特自動手槍,現在已到了他的右手掌中。他打了一槍,一隻正在飛翔的海鷗應聲中彈落下。鐸夫面露笑容。
“咱們剛到丹吉爾的時候,我問過你一個問題,你跟阿涅列維奇那個白痴有沒有殺過人?當時你沒有回答我。”他以幾分鐘前已經顯示過的那種令人咋舌的敏捷性再次擺好射擊姿勢,而這時又有一隻海鷗在他的手槍射線上。但這一回他沒有扣動扳機。
“你想殺死那個蘭根嗎,雷伯?”
“我不知道。”雷伯平靜地說。
鐸夫的手一動;那支科爾特已經回到他的茄克衫裡邊原來的地方,插在他右股後面的腰帶上。
“回去吧,小夥子。咱們就跟德格羅特和你那個朋友蘭根一起去跑一趟西西里海岸。我現在認為,八成連那個德格羅特也不會是荷蘭人。他可能也是他們中的一個。儘管蘭根在丹吉爾說他是荷蘭人,可是你以為一個真正的荷蘭人會讓人家牽著鼻子走嗎?或者他是以另一種方式捲進去的。甚至在荷蘭也有黨衛軍”
自從他們相處以來,他這是第一次對這個年輕人如此親熱,他摟住雷伯的脖子,帶著他回到帕卡德摺篷車前
“小夥子,相信我的話,你無論如何不能在丹吉爾殺死他。有人看見過你我和他在一起,而丹吉爾又不是一個不大的地方。相反,一個人在西西里被殺死就不稀奇了”
他把車發動起來,臉上笑眯眯的。
“你可以在那裡把他幹掉,雷伯。”
波哥大的燭臺 —— 5
那條船叫“野貓”號。櫟木的船身長二十六米,超重量為七十噸,裝有全套馬可尼公司的船具和一臺一百八十五馬力的內燃機。它載運六百六十箱“菲立浦·莫力斯”、二百箱“切斯特菲爾德”和六十箱“駱駝”牌,一九四七年一月十七日,船離丹吉爾,二十三號黃昏時分看到了卡斯特拉馬雷灣西端的聖維託角,距離巴勒莫約五十公里。五十海里以內肯定沒有任何義大利海關的巡邏小快艇。此外,艙單和提單都沒問題,開列的貨物也與所載相符,註明的終點港是希臘的科孚島。
按照指示,德格羅特停機等待。十一點左右,岸上一盞黃燈亮了三次,表明這一帶海岸沒有障礙。“野貓”號向岸邊駛去,在接到另一訊號後又停下。不久,他們聽到波浪的拍濺聲,那是由十來條大漁船組成的一支駁運隊正在靠近。漁民們開始移載,有兩三個海關人員也參與其事,因為他們可以賺每箱—千義大利里拉的外快。來回駁運幾次就夠了,在他們最後一次登上貨輪時,帶來了幾桶希臘葡萄酒(如果你相信上面的商標的話)。—個西西里人把船單和提單撕毀燒掉,取出另外的艙單和提單證明“野貓”號在科孚港裝了貨正在返航途中。
第二天早晨七點,他們進入巴勒莫港,要求自由停靠,即不裝卸貨物的停留。他們在海上差不多已有八天,並末遇上一點點麻煩。這趟買賣成功了。
“咱們的義大利客戶對我們非常滿意,特地請咱們全體去吃午飯,”鐸夫·拉扎魯斯宣佈。
他以犀利的目光向雷伯看了一眼。當然,他的臉上笑容可掬。
他們從巴勒莫郊外的蒙德洛出發,沿著盤旋的公路驅車上佩萊格里諾山,在離觀景樓還有一段距離時,他們折上一條道旁種著桉樹的小路,那裡有一座帶藍色百葉窗的白房子。車共有兩輛,都是美國貨;鐸夫·拉扎魯斯、蘭根和一個名叫索爾·曼庫薩的美籍義大利人(本書的這一段故事就是他提供的)坐一輛,另一輛上則是雷伯·克立姆羅德、德格羅特、“野貓”號的兩名西西里水手以及司機。
汽車停在臺階腳下。司機留在車上,水手們落在後面交談。其餘的人登上敞廊,至今仍在那裡的一棵高大的紫藤在夏天也許能遮蔽整個敞廊,從這裡眺望巴勒莫灣景色絕佳。
興許直到此時,那兩個所謂的荷蘭人方始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事情。
房子里根本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