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明半暗的機艙裡,其他乘客大都已入睡;而這幾個小時內,塞梯尼亞茲簡直鬧不清究竟哪一點最使他自己驚訝不已;是克立姆羅德建立的那一整套龐大得嚇人的機構,是天文數字般的投資金額,還是他那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大腦結構。這些跡象不管屬於哪一種性質,它們只能有一個名稱:天才。
離飛機應該在倫敦降落的時間還有半小時左右,塞梯厄亞茲覺得有一隻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睜開眼睛,只見空中小姐給他端咖啡來了。
“我們快要著陸了,大衛,”雷伯說。“你睡得好嗎?”
“差不多兩個鐘頭,”大衛嘟噥道。
他喝了糟得可以的咖啡,然後轉過身去,卻意外地認出那個矮墩墩、面板白裡泛紅的阿根廷人就在雷伯背後。關於這個奇怪地長著一對黃眼珠子的人,塞梯尼亞茲只知道兩點:其一,此人名喚迪耶戈·哈斯;其二,雷伯曾說過,“在迪耶戈面前,我們可以無活不談”。
哈斯笑嘻嘻地問塞梯尼亞勒:
“到過倫敦嗎?”
“嗯。”
他只覺得嘴裡有一股苦澀味兒,那是睡眠不足而又突然被叫醒的緣故。他揉揉眼睛,接著又抹抹整個面孔,這才完全醒過來。透過小窗,他己能看見康沃爾(注:英格蘭西南部的一個郡。)的海岸。機艙外是大白天。
“這兒差不多是下午兩點,”雷伯回答了塞梯尼亞茲行將提出的問題。
塞梯尼亞茲懷著一種與不折不扣的心力交瘁相差無幾的苦惱感覺在想:“真見鬼,我上這兒來下什麼?昨天我還是威塔克與科布法律事務所裡一個年輕有為的律師,生活安穩妥帖,道路筆直平坦,不會有什麼驚人的波折,感謝上帝!而此刻我卻在一架飛往倫敦的班機裡,同行的兩個人中間有一個實在叫我提心吊膽,他看起來象一名被啟用的刺客。我撇下了一切,首先是我的妻子,昨晚她肯定以為我發了瘋。況且,我什麼時候確實表示過同意呢?”
當下他問道:“昨晚我沒做夢吧?你是不是跟我談了你的事業?”
雷舊笑了。
“你不是在做夢。”
“我就怕不是在做夢,”大衛陰鬱地說。
忽然間,想到雷伯·克立姆羅德對他講的事情規模是這麼宏偉壯闊,大有排山倒海之勢,他幾乎害怕起來了。於是他懊惱地說:
“我想,你不會指望我把你談的每一件事都記得一清二楚吧?”
“等我們一有空,我會把一切跟你再重複一遍。那時你可以按你喜歡的方式整理歸類。”
“其實,一個會計師對你更有用些。”
“你現在就象法語中所謂的‘起床時左腳先著地(注:諺語,形容心裡覺得彆扭。),”雷伯說。“不,我需要的不是一位精通業務的會計師。到適當的時機,你很快就會明白的。”
“是否在什麼地方儲存著各種檔案,例如契據、合同,等等?你不會握一下手便同那些男人和女人定下所有的交易吧?”
“在銀行的保管庫和各個律師的事務所裡。今後你將把所有的東西集中起來。大衛,別擔心,一切都會順當的。”
此刻,他們已能俯瞰風和日麗的英格蘭鄉村景色。
“我還告訴過你,我們將要在倫敦幹些什麼:買幾艘船。”
“船?”
“油輪,大衛。”
2005…5…5 22:45 八戒他爹
卡拉卡拉伊瀑布 —— 3
在倫敦機場上,有一個名叫尼克·佩特里迪斯的人迎接他們。那是來自紐約的一個美國人,當然,原籍是希臘。以後,大下·塞梯尼亞茲發現,此人正是在華爾街大調整行動中起過作用的那個佩特里迪斯。
眼下,塞梯尼亞茲只是在一輛載著克立姆羅德、哈斯和他自己離開機場的汽車裡聽佩特里迪斯彙報。
佩特里迪斯對雷伯說:“情況就象我已經介紹過的那樣。我不再重複了”
“要重複,”克立姆羅德道,“從頭講起。大衛,請仔細聽。你還不明白底細。”
“總共大約六十艘船,”佩特里迪斯說,“其中十六艘是油輪。這批船三天後將全部在這裡標賣。現已得悉所有重要的船商都將來到此地:奧納西斯、裡瓦諾斯、尼亞霍斯、古蘭德里斯、路德維希和蓋梯。另外還有一些挪威人、美國人、美國幾家石油公司的代表,包括海灣石油公司在內。還不止這些。標賣將根據這樣一項原則進行,即‘一致同意賣給出價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