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比那一處更好的了。”
貝爾科維奇那雙狀似憂鬱、其實相當犀利的黑眼睛與雷伯的目光相通。本尼點點頭說:
“O.K.。你會得到你需要的全部情報。”
翌日,他報告如下:第一,該鞋店是分佈在整個紐約州的鏈式鞋店系統中的一家;第二,這批鏈式商店由羅克鞋業股份有限公司經營,該公司在新羅歇爾和布法羅各有一家鞋廠,自產自銷;第三,羅克是一傢俬股公司,其股值在年度資產負債表內標明,第四,股東基本上都是羅克家族的成員,其餘均為小股東,其中有些是皮革商;第五,該公司目前很不景氣。
“他們生產的鞋過時了,因為從二十年代起直到如今,總是老樣,跟不上時代。他們越來越被同行的競爭壓倒,情況一個月不如一個月。他們下一個年度的資產負債表上將出現股值普遍下跌的局面。”
貝爾科維奇不是在講話,而是在氣急敗壞地噴出話來,音高聲尖,猶如哀鳴。他的表情老是那樣,彷彿有一種不可擺脫的厄運日日夜夜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說話的時候,不斷東張西望,甚至轉身瞟一下背後,看有沒有隱身的敵人在窺伺。然而,他能每天工作十八小時,連續幾個星期不休息。
“雷伯,你是對他們的全部業務感興趣呢,還是僅僅關心這家商店?”
“全部。”
“不出我所料。我已經調查過羅克家族的情況。眼下是兩兄弟當家。他們已有二十年不交談了,有事就寫條子給對方送去。兄弟倆各佔百分之二十股本,一個叫埃弗雷特,另一個叫哈羅德。埃弗雷特是哥哥,比較起來更死心眼兒。哈羅德則更難對付些:他認為自己一生的使命是要在製鞋業中把羅克家族的傳統發揚光大;他甚至相信羅克出品的鞋是美國國寶之一。他每天至少要重複五次這樣的話:‘你買了一雙羅克的鞋,一輩子也穿不破!’我們有兩個辦法治他,利用他作為羅剋制鞋世家一員的自大心理,另外,他有一個情婦,名叫”
“不談那個。”雷伯說。
“隨你的便。埃弗雷特佔百分之二十,哈羅德百分之二十。他們的一個姐姐奧納佔百分之十五。一些表親、舅舅、姑丈等人共佔百分之十二。四十加十五,再加十二,共計百分之六十七,這是大頭。皮革商的股份佔百分之十八,他們很擔憂;任何人要買,他們都求之不得。剩下百分之十五都是零星小股。供應他們皮革的主要是朗登與阿利斯特這兩個人。我們應該去跟阿利斯特打交道,他年輕些,比較有活力。朗登會跟他走的。”
“那個姐姐,怎麼樣?”
“嫁給一個姓圖雷特的。有五個孩子,兩個已經上大學,還有三個也想上大學。他們需要錢,已經借了一筆款。這事我會安排的。你是不是想全部買下來?”
“至少三分之二。本尼,你去跟那個姐姐、阿利斯待和埃弗雷特接觸。採取個別直接聯絡的辦法,不要讓他們任何一個知道你同其他兩個見過面了。”
“那麼,哈羅特呢?”
雷伯笑嘻嘻地轉向迪耶戈,眼睛盯住他的腳。
迪耶戈揚起雙手,說:“我懂了。我必須去買雙穿不破的鞋。”
迪耶戈的腳很小,按美國的鞋號是六又四分之一。他在上百老匯的一家羅克鞋店內買到的一雙鞋,卻大得象船,能載著他沿東河順流而下。
他去找哈羅德·羅克。
“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說。“我小時候非常愛一頭牛,它是我最親密的朋友,可是,信不信由你,現在我的一雙小腳上穿的鞋正是用那頭牛的皮做的,當我得悉它被宰了的時候,我象個小孩子一樣哭了。”
哈羅德是個濃眉大漢,看上去象個狂熱的貴格會(注:英國人喬治·福格斯(1624—1691)創立的一個新教宗派,主張苦修和反戰。)救徒。他問迪耶戈究竟是何許人。
“我叫埃斯特萬·戈麥斯—戈麥斯—戈麥斯,”迪耶戈說,“想必你聽說過這個名字。”
“從來沒有,”哈羅德冷冷地說。
“這使我感到驚訝。不過且慢,就在幾個月前,我們曾把四五千頭牛賣給一家名叫朗登與阿利斯特的皮革行。”
“我認識他們,”哈羅德說。
迪耶戈說,正是透過他們,他才打聽到孔塞普松——就是他小時候最愛的那頭牛——的下落,從得克薩斯一直跟蹤到上百老匯的這家鞋店。他終於在這裡如願以償。
“至於這雙鞋的做工,真是頂呱呱。把這樣美妙的藝術品穿在腳上,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