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迪耶戈,要是你在我發出訊號之前就動起來的話,決不原諒你。”
“我明白,雷伯。”
穀倉裡靜了下來。一隻小鐵箱裡的東西剛剛倒進籠子,十條響尾蛇就舒展開身子,其中好多條搖響了尾巴。有一條狂怒地撞著鐵絲網,不成比例地張開蛇口,兩次咬住鐵絲。人群開始起鬨,就象狂熱的觀眾見一頭雄赳赳的公牛進入鬥牛場時那樣。
當第一組出場時,喧鬧聲立即平息下來。一組是兩個人。他們身穿緊身褲和襯衫,頭戴牛仔帽,腳登牛仔靴。手上不戴手套之類的任何東西。其中一個攜帶一隻裝穀物用的那種厚麻袋。
他們等到比賽主持人發出“開始”的訊號,立即行動起來。其中一個人用很長的鉗棍夾住響尾蛇,把蛇頭緊按在賽臺的木板上,手指緊緊扼住它顎下的要害,然後把蛇扔進麻袋裡。他的助手只把麻袋口張開必要的一剎那工夫,不多也不少。一個人抓蛇的時侯,另一個人把麻袋在空中揮舞,讓蛇與蛇之間保持距離。
他們的動作不太快。把十條蛇一一抓進麻袋實際用了兩分十秒以上。
“不錯。不過你們的速度還可以大大加快,”比賽主持人說。他提醒觀眾,這項比賽的紀錄是一分零九秒。
“雷伯!”
“別忙,迪耶戈。”
雷伯依然雙手叉腰,眼神顯得飄忽而邈遠。
“雷伯,誰跟你進籠子去張麻袋口?”
“威爾遜。”
場內鴉雀無聲。第二組進了籠子。
“讓威爾遜見他的鬼去吧,”迪耶戈突然橫下一條心說。“我要去為你張麻袋口,不要別人。”
“不。”
“那好吧,雷伯。那樣的話,你先得把我打昏過去。否則,我,我要跳進籠子裡去坐在那些該死的蛇身上。”
迪耶戈處在兩種使他同樣毛骨悚然的恐懼夾攻之下:一是對響尾蛇的恐懼,這是明擺著的;二是眼看雷伯死去而自己束手無策,就連跟他一起死也辦不到,這比前一種恐懼更厲害。他從沒想過要阻止雷伯“玩蛇”(這是威爾遜的用語)。即使他有過這個念頭,也會立即打消,因為他在一切事儲上都追隨雷伯。他認為自己的使命就是跟著走,必要時鼓鼓氣或推一把,反正一條路走到底。不管是什麼路。也不管終點是哪裡。
“雷伯,我懇求你,”他顫抖著,眼睛裡噙滿淚水,
“別拒絕我,雷伯。”
“喬克,”冒伯鎮定自若地對威爾遜說,“計劃有一點變動。迪耶戈將代替你去張麻袋口。其餘的非常簡單,喬克,只要我不朝你看,你什麼也別做。什麼也別做。清楚了嗎?”
“朋友,這簡直是發瘋,”威爾遜說。
“我會盯住你看上幾秒鐘,那時,只有在那個時候,而不是在這以前,你才能插手。”
“行。如果你願意這樣的話。”
“我願意這樣。”
他們被排在第五組。第四組的兩個人來自附近的一個市鎮,他們創造了一項新紀錄:把十條蛇抓進麻袋只用了五十九秒,這是一個驚人的紀錄。看來那三百美元的獎金已經非彼等莫屬。他們開始殺死那些蛇,剝去蛇皮,準備在煤炭上烤熟後,美餐一頓,以此來慶祝他們即將到手的勝利。
第三組不那麼順利。他們不得不讓人從籠子外面幫忙,用爪形鉤將蛇壓下去。抓蛇的那一個腿上給咬了,立刻被抬上三輛待命的救護車中的一輛,送進醫院。
雷伯這一組在抓前面九條蛇時一切正常,儘管速度不太理想。當第九條蛇扔進迪耶戈張著的麻袋時,時間已過去了將近一分半鐘,迪耶戈也已經大汗淋漓。他認為,雷伯的動作也許可以更快一點。但是,雷伯每一次都毫不猶豫地用他的大手抓住三角形腦袋緊挨在蛇脖後面的部位,然後從容地做最後一個動作,把拼命扭動的蛇身不慌不忙地扔進麻袋。他臉上毫無表情,但他曾向迪耶戈作了兩次微笑。有那麼幾秒鐘時間,迪耶戈竟以為雷伯決定放棄這個計劃了。
現在輪到了第十條蛇。這是一條花紋美麗、色彩鮮豔的衲脊蛇,近一米五十長。當雷伯靠近時,它擺好了決斗的架勢:蛇的尾部成S形垂直豎起;腦袋前後擺動著,擺幅很小,標槍似的叉形舌頭幾乎一動也不動
直到雷伯右手的棍子伸到離它不到二十厘米時,那舌頭突然以閃電般的速度射出來,在緊接著的十分之一秒內,雷伯用左手迅速抓住蛇腦袋後面的部位,隨後對於象鞭子一般連連空抽的蛇身完成合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