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他更瘋狂,”塞梯尼亞茲再也想不出什麼問罪的話,最後只得對他這樣說。
迪那戈皮笑肉不笑地答道:“任何人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可能超過雷伯。”最後他又補充說:今天下午和今天晚上我將處理一切有關這裡的人和房子的事情。雷伯說過,如果你、你的太太或者她們,”他用下巴指指佩吉的那一群親屬,“喜歡這屋裡的任何東西,你們就先去拿。喜歡什麼就拿什麼。一切都計劃好了。我已中止保險。”
“見鬼去吧,”塞梯尼亞茲說。
“我確實希望有朝一日能會一會魔鬼,儘管我並不真正相信此公的存在,”迪耶戈答道。“我對於這樣一次會晤抱有厚望。”
事實上,他說“今天晚上”這話時的神態引起了塞梯尼亞茲的好奇心。一月二十日傍晚,他和塔拉斯回到瓦倫湖附近小山頂上那個別墅。
在這之前,塞梯尼亞茲和佩吉一家參加了宣讀夏眠遺囑的儀式。這個年輕女人留下大約二千三百萬美元。她的兄弟姐妹的孩子們得到一千萬美元——正好是一九四七年她滿二十一歲時得到的款額,其餘的全部遺贈國際兒童基金會。
至少那個克立姆羅德沒能從她手裡把她的錢騙去,”塞梯尼亞茲的岳母指出。
別墅裡原來的僱員全部遣散,遣散的方式無可否認是很慷慨的。
這房子是一棟漂亮的白色三層樓建築,坐落在一個佔地十二公頃的花園中間,另外還有附屬建築和馬廄。塞梯尼亞茲在夏天和春天到那兒去住過兩三回,知道在這兩個季節裡那兒鮮花盛開。整個一棟樓共有三十個房間,全都佈置得富麗堂皇。
當塔拉斯和塞梯尼亞茲把汽車開進兩旁都是參天大樹的一條長長的小路時,天已黑了。但這棟樓裡每一扇窗子和每一扇開著的門無不燈火通明。起初他們以為也許在舉行什麼晚會。車在兩排柱子中間的門廊裡停下。黑漆大門洞開,他們就走進去。
他們立即嗅到一股氣味。兩人交換了一下憂慮的眼色。當他們發現溢位的汽油正順著部分覆蓋在白色樓梯上的黑色合成橡膠地毯慢慢地淌下來時,這種憂慮更是有增無減。幾乎在這同時,迪耶戈本人出現在樓梯頂上,往下看著他們。他手裡拿著一罐汽油。
“你們來得正好,”他說,“再過幾分鐘就太遲了。雷伯說了:‘如果他們要這屋裡的任何東西,讓他們拿吧,不管什麼東西’”
他笑嘻嘻地表示:那就請吧。不過要快。
“你要幹什麼?”塞梯尼亞茲問道。
迪耶戈舉起手裡的汽油罐,把裡面剩下的一點兒澆在樓梯扶手上。塔拉斯的褲腳也濺到了汽油。
“對不起,塔拉斯先生,”迪耶戈說。“你當然猜得出我要幹什麼。”
“這非常明顯,”塔拉斯說。
塞梯尼亞茲朝樓梯那邊跨了兩步。
“嘖嘖嘖”迪耶戈說,“瞧。”
他舉起右手,給他們看一隻金質的打火機。他輕輕一按,小小的火苗竄了出來。迪耶戈笑了。
“這棟樓裡的汽油足夠把整個蘇黎世變成一片火海。我自己正蹚著汽油走呢。要是你再跨前一步,塞梯尼亞茲,咱倆就得同歸於盡。要是你不相信的話,不妨再走近點”
“大衛,看在老天份上,快回來,”塔拉斯說。塞梯尼亞茲無可奈何地退了回來。
“現在,你們二位必須出去把你們的車開走。我既不要燒車,也不要燒人。雷伯沒有叫我把你們燒掉。”
他哈哈大笑,手依然舉著明火,隨時可以點著這一大片汽油。
“走吧,大衛。”
塔拉斯把他的同伴拉到門外被前些天來來往往的人踩結實的雪地裡。
“大衛,請你把車發動起來,停到稍遠一點的地方去。”
“必須制止他,”塞梯尼亞茲說,一邊氣得渾身發抖。“我們應該去叫警察”
“請閉上你的嘴,快把這該死的車開走,塞梯尼亞茲君。”至少這一回,塔拉斯說話不象平時那樣講究措辭了,儘管聲調還算平和。
塔拉斯看著汽車開走,然後跑回到臺階上,正好面對面碰上從裡邊出來的迪耶戈,他手裡又拿著另外兩罐汽油。塔拉斯舉起手來。
“我不想阻止你。”
“我知道,”迪耶戈說,“雷伯說過。”
他從塔拉斯旁邊擦肩而過,顯然無動於衷。
“當心你的腳,教授。”
汽油都灑上了。迪耶戈末了把罐裡剩下的統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