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愈加顯得沙啞:“沒有……沒有說什麼了,就只是說了那幾句話……”
隔著茶桌,軒釋然一把將我推到旁邊的椅子上,沉聲道:“來人!”
夜影現身道:“少主。”
“把楊蓮婷給我叫過來!”
“是。”
一本書被摔在我的身上,在軒釋然的盯視下忐忑不安地翻開正是《上邪》及其譯文。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此詩為漢樂府民歌《饒歌》中的一首情歌,是一位痴情女子對愛人的熱烈表白:天啊!我願與你相愛,讓我們的愛情永不衰絕。除非高山變成平地,除非江河干得不見一滴水,除非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天和地重合到一起——到那時才敢對你說出一個“絕”字。
我總算明白了軒釋然因何生氣,想起他讓我讀詩那日的情景,他壓抑的笑,沉醉的神態,怕是我讀的幾十首詩詞全是這類女子與男子表白的情詩。他在我不知其意的情況下讓我對他許下承諾,卻不想不明其意的我又去向姐夫討承諾,只怕氣恨的肺都快炸掉了,難怪想要掐死我。
而博學多識的姐夫怎可能不知道此詩的意思,我向他討承諾的當日……我心裡漸生起一股竊喜,我可不可以把那時與姐夫的無心表白當作有心表白?
正因為心裡的竊喜,明明是因為軒釋然誤導了我詩的意思,我才鬧出笑話來,給他鬧出笑話來,明明是他理虧,因為我心虛,也變作了我理虧。
在軒釋然深銳的目光盯視下,另一邊椅子上的我如坐針氈,相知站在我身邊,不時扁嘴抽泣,每次看著軒釋然,被軒釋然銳利的目光一掃射,相知被嚇得啜泣幾聲。我看也不敢看他,既因為心虛,又因為向來在他面前受欺負慣了,另外也因為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想著一會兒楊蓮婷到了,全招供了的話,軒釋然又該發怎樣的怒火?僅因為“相知”,他差點就掐死我了。轉而一想怕什麼怕,楊蓮婷招供了的話,我就來個魚死網破,趁此和他悔婚。反正,我是絕對不可能會溫順地嫁給他的。反正,在端午節我與他的婚期前,與姐夫的事,喜歡姐夫的事,我都會對他坦誠的,都會拒絕他的情義的。而今不過區別在他發現我的心事與我主動坦白上,他知道這件事的遲早上。
就這樣在他的目光盯視下,在心亂如麻下,在窒息的氣氛下在大廳裡坐了小半個時辰,然後夜影領著擦著汗的楊蓮婷到了,想來事情夜影都對楊蓮婷說了,楊蓮婷一到就直接回稟道:“少主。”
軒釋然呷著茶。
然後楊蓮婷就稟報道:“拂希小姐與皇上之間清清白白絕對沒有絲毫不正當的男女之情他們之間就是姐夫與小姨子之間的關係皇上除了正當慰問從不無故在公主殿逗留從來沒有過深夜單獨與拂希小姐待在一處的時候皇上和拂希小姐的關係就像天上明月昭昭……”
“好了好了!”楊蓮婷許是將此話演練了許多遍,也許是太過心驚膽戰連斷句也沒有直接湍急地說著,軒釋然不耐地打斷了楊蓮婷的話,喝道:“下去!”
呵斥的話雖說的不悅,但已明顯因為我和姐夫“清白”而心情大好的樣子。
撒了一通謊的楊蓮婷如蒙大赦,“是、是!”
“慢著——”
聞得軒釋然的話,已退後幾步轉身離開的楊蓮婷再度面如土色。不想軒釋然道:“把她帶回去。”看的是相知。
“是!”
相知卻緊緊抓住我的衣服,看著軒釋然,雖然害怕,但還是說:“我不回去!軒少叔叔要掐小姐姐!”
軒釋然淡笑道:“我不掐她了。”不是待相知一個孩子溫柔,實是說給我聽的。畢竟,我雖然誤向姐夫討了那樣的承諾,因為不明其意,被他掐的半死,也是很委屈和無辜的。
相知聞得軒釋然此話更是哭得淚流滿面,“軒少叔叔是個壞人!嗚嗚,軒少叔叔是個壞人……”今日在街上,相知聽宣王稱呼軒釋然為“軒少”,以為軒釋然的名字就叫軒少,是而一直叫軒少叔叔。
“嗚嗚,軒少叔叔是個壞人,欺負小姐姐……父皇就沒有欺負小姐姐過,父皇說小姐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姑娘了,父皇說……”
我心裡一驚,楊蓮婷臉上反應亦是如此,小孩子口無遮攔,再不知他還能說出什麼來,楊蓮婷踏前一步,將相知抱入懷中,趕緊道:“公主!公主!跟奴才回宮吶!太后唸叨小公主啦……”
楊蓮婷帶著相知遠遠離去,我心裡才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