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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蒲青道:“你口福倒真不錯!我因六弟年幼,半峰樓上又住有病客,怕他一人照應不到,每日前往服侍祖父,早出曉歸,到家就睡,馬兄來,一直沒好待承。正趕今早十五叔由黃岡回來,祖父命他陪侍,談說黃岡之事。午後天雨,叫我把莫大公送的禮物交與伯母收存,說是晚飯後不用回去,省得樓上拖泥帶水。明早起又該十五叔的班,我趁這機會,想和馬兄作一長夜之飲。和伯母要了兩隻風雞、一大塊熟滷肉。半缸桂花灑,又去坡後掘了幾斤嫩筍,還有晚飯時剩下的火腿肚兒燉雞,準備夜裡消夜,剩的明日中飯,省得現做。我近來食量小了些,馬兄比我還差。適才正想這許多東西做兩頓,兩個人吃不完,弟侄們又不肯來,要剩到明晚再吃就不鮮了。你來豈不正好?風雞已託人代煮,少時五侄會送來。那筍一半已放在火腿湯裡,一半想現燒來。蘸醬麻油吃。你要餓時先去做來,我們吃酒談天,也是一樣。”

蒲紅道:“我來時祖父正吃點心,我隨著吃了好些,餓並不餓,沒吃什麼罷了。你既備有消夜,反正明日無事,自然半夜裡吃有趣,況且風雞也還沒送來呢。見祖父時,十五叔不在跟前,急於去見阿孃和尋你,沒待多時,也沒聽祖父說起。怪不得那夥毛賊聽我說是黃岡拜壽迴轉,一個問我:‘為什事耽擱,落在後面?’我不知十五叔先到,當他說俏皮話,沒好氣說:‘你管我哩!這山是你們的麼?走路還受你們盤查?’他們見我有氣,又改笑臉,說:‘大家鄉鄰,因見小哥由山外來,隨便談問兩句閒天也不要緊,何必動氣?既不愛理我們,你自己請吧。’等我走過,又聽一個說:‘看這神情不像,多少年的好鄉鄰,我們平日又尊敬老先生,永沒失過什麼,怎會為了外人來傷和氣?’那話明是說給我聽,我也沒睬。原來十五叔竟趕在我的前頭了。”

蒲青道:“單是兩個過路人傷了他狗,賊頭不會如此看重,這裡頭定然還有別事。

照連日緊急神情,你來時,湊巧有十五叔到在前頭,他為人外表比我們和氣得多,又認識好些賊黨。他帶有黃岡土物為證,你說黃岡回來,好些相符,賊黨才放你過來。否則照著連日情形,賊頭已然氣極恨透,如非祖父難惹,雖斷定馬、陳二兄藏在這裡,終無一人眼見。地方既大,其勢又不能入山搜尋,暫時無可奈何。祖父料他早晚必請同黨中能手來此窺探虛實,決不甘休,你如被他發覺形跡,且不容你脫身呢!他雖不敢明奈何你,只用話一激,不能和麼公一樣倚老賣老,故意瘋瘋癲癲亂說,當然要說實話。只管我們仗義救人不算理虧,他卻說我們有心和他做對頭,事不就大了麼?祖父因已洗手多年,不到萬分不得已,決不願再惹閒事,常說有涵養才是真英雄。他老人家打算不動聲色把人救出險地,你沒和賊黨負氣爭鬥,話又答得合節,再好沒有。賊頭深知么公為人和他昔年威名、老來處境,雖在我家,無殊寄居,天大的事都由他自行打發。不和他認真,白吃虧;認了真話,打他不過,吃虧更大。這位老人家又無理可講,徒子徒孫成名有勢的,到處都是,稍微出點花樣便禁不起,在恨得牙癢癢,不能因他傷了人來做藉口。

其實藉口還好,真要把兩老當做尋常人家兄弟,事情更糟,轉不如各算各賬,或者還有翻本之時。所以我們只要不再惹事,賊黨便沒得說。祖父適才誇獎你,便由於此。”

蒲紅道:“照此說來,么公又出手了麼?”蒲青道:“誰說不是?你走的那天早上,賊頭便到,聽說山內外追尋已遍,沒將逃人追上,不由暴怒。先還慎重,及至發下轉牌,分好幾路四出查探,有見過像馬、陳二位年貌裝束的沒有。回報俱是無人見到。這一帶地僻人稀,生人走過,極為觸目。如已逃出山去,萬瞞不過人的眼目。陳兄負傷,在賊家強索食物時,又吃小賊婆看去。豺狗爪牙毒重,只一皮破見血,多麼結實身子,縱然傷輕,也難逃出百里以外,尤其對時必死,只我家所配靈藥能夠起死回生。這一來,斷定人被我們救來,以為祖父不會再管閒事,定和上次所救受傷人一樣,又是么公救下,向祖父討藥解救。始而打算先打招呼,以免和上次一般,硬向他討情將人放走。先命人來說,逃的是他生平大仇敵所派奸細,為了調戲他的美妾,為狗所困。後將兩條訓練多年萬金難買的異種猛犬殺死,逃來此地,務請看在多年鄉鄰情面,將人交他,或是自行放出,由他自捉。捉不到拉倒,捉到只要問明不是仇敵所差,也就放脫,決不加害。”

“你想么公嫌惡他們已非一日,正熬不得,如何有好臉嘴?陰陽怪氣,真真假假,把來人挖苦一頓。來人識得厲害,沒敢惹他。回去不知怎的,會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