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卻含笑讚道:“如果以人論人,依鬍子玉所見,只有閣下才能算做英雄人物,揮手笑語之間,便將‘崆峒三劍’那等桀騖不馴的角色驚退,試問當今天下,除了‘三絕先生’以外,還有誰人?”
公冶拙面帶得意笑容,口中謙謝不迭地將杯中之酒,一千而盡,酒意更濃,豪情更盛,酒酣耳熱之中,他又接著說那一段往事。
天來近午,公冶拙已用完了“落英神劍”為他援下的迎風洗塵之酒,謝一奇卻從自己所任的丹房之內取出了三方作得完全一樣,只有金外所縛的三條綵帶顏色不同的錦盒,井恭聲說道:“公冶大俠不遠千里而來,救我等於水火之中,俠義之心,足資流勞武林,傳誦江湖,謝一奇本該立將‘拈花玉手’奉送,但是在下昔日得到此寶之時,共有兩偽一真,分放三方一式一樣的錦盒之內,在下才知淺薄,一時無法試出此寶的真假,如隨意相贈一個,只怕以偽做真,又變得好像有意欺騙閣下,經在下與敝師弟商量結果,只有將這三方錦匣,一齊取出,放在這大殿神龕之內,此刻先請閣下隨意取去一盒,等到三事俱了,閣下便可將此三盒俱都取去,三盒之中,只有一盒屬真,好在閣下學究天人,定必可以分出真假!”
公冶拙微微一笑,知道他這番說話做作,無非是生怕自己不等將“長白派”三起仇敵完全解決之後便取寶先走,沉吟之間,突地瞥見“飛鷹”襲逸面目之上,竟露出焦急希冀之色,心念一轉,面上絲毫不露神色,非但不揭穿他話的漏洞,反而故作大方地說道:“公冶拙此來旨在本著江湖道義,為貴派略效綿薄,何敢望謝大俠以武林異寶‘拈花五手’相贈,但謝大俠既然如此厚愛,公冶拙不收,亦顯矯情不恭,至於如何處理此事,公冶拙自然一切全憑謝大俠作主!”
說話間眼角微瞟,“飛鷹”襲逸早自露出喜色,公冶拙不禁暗中冷笑,心道:“你如想在老夫面前弄什麼花樣,當真是有如痴人說夢!”
只見襲逸已端起酒杯,頻頻歡飲。一日度過,到了晚間,謝一奇將之引入三間佈置得極其精緻雅潔的丹房跨院以內,道勞過後,便告辭先走。“飛鷹”襲逸卻仍停留房中,不住噓勞問暖,百般照料,“三絕先生”是何等人物,見狀腹中冷笑,口中卻含笑說道:“公冶拙此次不過略盡綿力,便可得到‘拈花玉手’這般武林異寶,一來自是因為謝大俠慷慨厚愛,再來卻是全靠襲兄不遠千里前來報訊之功公冶拙人雖愚昧,卻最知恩,裘兄若是還有什麼事需要公冶拙之處,只管說出便是,公冶拙無不從命。”
“飛鷹”裘逸微微一愕,目光雖然不可遏止地露出喜色,但神色間卻又有三分被別人料中自己心意後的窘態,囁嚅著道:“在下的確有個不請之請,但亦自知……”
公冶拙目光一亮,介面道:“無論什麼事,公冶拙無不答應。”
只見“飛鷹”裘逸凝視著自己,面上半驚半喜,似是想不出自己的心意,面上遂越發露出令人情任的和藹笑容,襲逸果然忍不住道:“在下的請求,對別人說來,雖似過份,但對公冶先生說來,卻另當別論,謝大俠將兩偽一真三隻‘站花五手’,分貯三方錦匣之中,其中真假,雖然誰都無法知道,但公冶拙先生的神通能力,卻不難情出八九,是以襲逸想請公冶先生事完之後,取走兩方錦匣,留下一匣,作為襲逸的紀念之物。”
他語聲微頓,似是不勝委屈地嘆了一聲,仰天緩緩嘆道:“在下雖與‘長白派’略有交情,但交情並不深厚,此次萬里奔波,幸好還能得到公冶先生的瞭解與賜與,否則真是……”
他又自長嘆一聲,結束了自己的話,公冶拙暗中冷笑,口中卻毫不遲疑地笑著說道:“裘兄古道熱腸,此次為著江湖道義,不忍見到‘長白派’的滅門之禍,所受辛苦艱難比公冶拙何止超過百倍,謝一奇縱將‘拈花玉手’贈與裘兄,亦不為過,公冶拙心中只會覺得贊同,絕不會覺得不公,如今襲兄既如此說,公冶拙焉有不願之理。”“飛鷹”裘逸大喜道:“公冶先生慷慨大度,實非常人能及。
公冶拙微笑介面道:“不過裘兄苦命公冶拙先取兩匣,公冶拍不敢從命,如果襲兄不以公冶拙為貪得之輩,還是請襲兄先取一匣,方是正理!”“飛鷹”裘逸大喜之下,似乎還待謙謝兩句,公冶拙已是搖手道:“公冶拙平生行事,言出必行,從無更改,裘兄不必再推辭了!”
話聲頓處,突地以手加額,長長打了個呵欠,又自歉然道:“連日奔波,加以年老病疾,是以稍感倦乏,還望裘兄怨我失禮之罪。”“飛鷹”裘逸縱然笨到極處,此刻自也知機,一面千恩萬謝,一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