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沒有問過,太后想收女婿了?”宣太后一笑:“我是說呀,該當問問,有則罷了,沒有麼,事情自然是我的了。”魏冄便道:“還是太后周到,這件事我來辦理。”宣太后嘖嘖笑道:“你忙你的大事,這種事我在行,不用你管了。”魏冄知道宣太后長於秘事,便道:“也好。我便告辭了。”說罷匆匆出宮。
清晨,當太陽爬上東方山塬時,全副王室儀仗隆重的出了宮門,在那條寬闊的正陽街緩緩行進,直走了半個時辰。咸陽城萬人空巷,從王宮宮門到城門外的白石橋,湧滿了觀望的百業人眾,其中多有留下來沒走的山東商人。萬千人眾默默凝望著青銅軺車上的年輕國王與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威猛丞相,竟是沒有一聲歡呼。儀仗但過,兩邊人眾便席捲跟隨前行,彷彿依依相送,又彷彿忐忑不安,待王車儀仗到了十里之外的郊亭,原野上已經是人山人海了。秦昭王遙望茫茫人海,竟是淚眼朦朧了,突然,他從軺車傘蓋下霍然站起,向四野民眾拱手環禮一週,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國人父老們,大秦國戰無不勝!”驟然之間,民眾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起來:“大秦國戰無不勝——!”“秦國萬歲!”“太后萬歲!”“秦王萬歲!”連綿不斷的聲浪掠過原野,竟繞著秦昭王車駕隆隆遠去了。
午後時分,遼闊的藍田大營一片緊張忙碌:沒有了晚操的號聲鼓聲喊殺聲,覆蓋山塬的軍帳已經全部拔起,帶甲戰馬已經裝備齊整,餵飽刷光,馬蹄已經全部用三層粗布包好,整齊排列在校軍場;騎士們則在馬下各自檢查自己的長劍弓箭;除了面具與糧袋,重甲步兵的全副甲冑已經上身,正忙著相互檢視,收拾好稍微能發出聲響的鬆動部分;粗大的炊煙隨風飄散,大鍋燉肥羊的香氣便瀰漫了軍營。
秦昭王車駕到得營門,魏冄便笑了:“白起好利落,已經準備發兵了。”秦昭王從軺車上站起跳下車便道:“儀仗馬隊留在營門,我與丞相騎馬進營便了。”魏冄欣然道:“如此正好,不擾軍營。”便轉身對王室長史吩咐道:“十名文吏隨行,其餘車駕護衛原地就餐等候!”
此時長史已經向營門將軍出示了王室金令箭,軍營報事斥候已經飛馬進營稟報,待王室儀仗車馬並一千鐵騎護軍散開在營外樹林中時,便見軍營內戰車隆隆,白起已經率領十員大將分乘十一輛巡營兵車出了營門。參見禮罷,白起便道:“啟稟我王:巡營兵車一輛可載三人,請我王與隨行臣工,一併登車入營。”秦昭王正色道:“好!入得軍營,自是軍法為上。”長史已經清楚,秦昭王話音落點,便已經分派十名文吏上了戰車。白起便對隨行大將們一擺手:“人各駕車,直入中軍。”十員大將“嗨!”的一聲答應,便各自飛身跳上了一輛兵車。待白起親自駕馭的載著秦昭王與魏冄的兵車一啟動,十輛戰車便譁啷飛出,直向中軍大營而來。
秦昭王魏冄與長史文吏等剛進中軍大帳,便見從各營飛馬趕來的十三員大將幾乎同時到達,在帳外與原先的十員大將會齊,在白起率領下鏗鏘進帳,“唰!”的一聲整齊拱手轟然高聲:“參見我王!參見丞相!”
年輕的秦昭王極是練達,在中間長案前便是虛手一扶,隨和笑道:“眾位將軍請入座。白起將軍,你還是到帥案前來了。”白起答一聲“遵命!”便跨步走到帥案之前,轉身高聲下令:“眾將入座!”二十三員大將“嗨!”的一聲,便唰的分做兩列坐在兩排將墩之上,竟是連鐵甲葉片也不曾輕微響動。
“各將報名!”這是白起特意增加的一道程式,為的是讓秦昭王與丞相認識諸將。
“藍田將軍羋戎!”左手第一個年輕將領霍然站起。
“中軍副將蒙驁!”
“前軍主將王齕!”
“後軍主將王陵!”
“步軍主將山甲!”
“騎兵主將嬴豹!”
“輜重將軍胡傷!”
“斥候總領樗裡弧!”
“弓弩營主將孟羽!”……
二十三員大將連珠羽箭般報完,白起便又高聲發令:“就座!聽我王訓示!”
大將們唰的重新落座,竟似一個人般整齊利落。秦昭王手按著腰間那口大將們人人識得的鎮秦劍,不禁便是神色肅然:“本王與丞相親臨藍田大營,一則代太后激勵全軍將士,二則授左更白起統兵大將之權。此戰,為大秦立國以來前所未有的一場大戰,國命所繫,存亡所在!諸將久經沙場,浴血百戰,務必同心協力,在白起將軍統率下大敗六國,戰而勝之!”
舉帳轟然齊聲:“大敗六國!戰而勝之!”
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