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肥羊燉吃喝得呼嚕山響滿頭大汗,速度快得驚人,片刻之間大陶盆便一乾二淨!
秦昭王不禁驚訝的“噫!”了一聲。在燕國戰亂的幾年裡,他與母親落荒燕山,與鳥獸爭食,自認生猛吃喝無人可比,一隻燒烤得滾燙的山雞,常人只咬得一隻雞腿,他便已經撕擄得寸骨皆無。今日一見白起這吞噬氣勢,他竟是自愧弗如,不禁笑道:“白起啊,你這咥法,是練出來的了?”白起接過侍女遞來的熱汗巾滿臉一抹,也不禁笑了:“咥飯打仗,白起兩長,練不練都一樣。當年孟賁烏獲不服,與我比咥烤羊,說好每人一隻羊腿,七八成熟帶血便咥。羊腿一上手,他倆滿嘴便啃,我卻用短劍將滾燙帶血的羊腿,喀喀剁為五六截,而後開咥。此時他倆已經啃了一半,我卻片刻間趕上,最後我連羊腿骨都咬碎咥了,他倆肉還沒啃完。可是啊,他倆比我咥得多多了,一人一隻羊,還哇哇亂喊沒夠。”
“轟——”的一聲,竟是舉座大笑。
秦昭王笑得最響,喘著氣道:“這,這,這故事有趣!哪天我與你比比,咥烤山雞!”
白起認真比劃著:“山雞?這麼大點兒,有甚個咥頭?”
幾人又是一陣大笑,秦昭王邊笑邊點頭:“看來啊,不是一個等級了,沒個比!”
宣太后笑道:“白起啊,國君與丞相都贊同你來做大將迎戰,我也是這般想,你意如何啊?”
白起一陣愣怔,慨然拱手:“末將以為:丞相統軍,白起力戰,朝野可心安。”
魏冄大手一揮道:“我給你坐鎮糧草輜重!你只放手開打便了!客套個甚來?”
“至於朝野情勢,你卻不用擔心。”宣太后極是利落,“我看,朝中軍中都沒事,惟獨山鄉庶民對你知之甚少,有些擔心罷了。你只管好好打仗,這種事有王宮與郡縣官府。”
秦昭王竟是肅然一躬:“將軍受命於危難之際,便是秦國長城了,請受本王一拜。”
白起大感惶恐,連忙站起還了一躬:“赳赳老秦,共赴國難!我王信得白起,白起便當赴湯蹈刃,死不旋踵!”
“言重了。”宣太后笑著,“揣著個必死的心去打仗,能有個好?只能是他們死,老秦人要好好的給我回來,誰個也不能少。記住了?”
白起慷慨正色道:“太后教誨,原是正理!白起銘刻在心:只能教他們死!”
“便是這個道理。”魏冄接道,“你有甚個請求?一併說了。”
“為將者,唯求兵符而已。”白起倒是簡潔非常。
宣太后一如既往的掛著笑容道:“國君以為呢?”秦昭王慨然拍案:“大兵壓境,邦國存亡,這場大戰非同尋常!我看,但凡彰顯大將權力威儀者,盡加白起。”魏冄欣然拍掌:“好!我也是這番想頭,不謀而合。”白起卻是分外冷靜,向秦昭王一拱手道:“大將權力,臣坦然受之。至於彰顯威儀,白起卻以為不必了。”宣太后笑道:“這卻為何?不是說大將威儀,震懾三軍麼?”白起拱手道:“將之威儀,有才則自立。我軍將士歷來樸實無華,儀仗禮節過盛,上下反多有不便。這是白起肺腑之言,尚請我王、太后明鑑。”魏冄卻是哈哈大笑:“白起啊,你偏是沒說一條:礙手礙腳,自己彆扭!可是?”白起侷促笑道:“原是我村氣太重,確是有這個想頭,不敢欺心。”宣太后卻聽得大是高興,笑著讚歎道:“不受虛賞,論功任職,我早聽說了白起這番秉性。大丈夫本色,要說村氣,這村氣好也!”魏冄一拍書案:“便是這般,不說了。明日白起迴歸藍田大營,後日秦王親臨藍田。”
白起卻是一拱手:“稟報丞相:我要連夜趕回藍田大營。”
秦昭王關切道:“如何這般緊急?總得沐浴歇息一夜了。”
白起匆忙道:“我已讓鐵鷹劍士先期回營,約定諸將今夜等我會商敵情,不能耽延。”
“如何?你沒帶護衛,自個幾百裡回來了?”魏冄分明是驚訝責備兼而有之了。
宣太后一聲嘆息,竟是悚然動容:“來人,立即將我的燕山紅牽來,給白起坐騎!”白起尚未說話,老內侍已經答應著匆匆去了。秦昭王立即大步走出書房,在廊下對當值將領高聲下令:“立即派定一個百人騎士隊在宮門外等候,護送左更去藍田!”轉身之間,便聞一聲悠長的駿馬嘶鳴,宣太后那匹火焰般的燕山紅便到了宮前車馬場。白起向宣太后三人深深一躬,便大步出了偏殿書房,飛身上馬便風風火火出宮去了。
聽著馬蹄聲漸漸遠去,宣太后低聲問道:“白起成婚了沒有?”魏冄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