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伏的線條。
步效遠只溜了一眼,心就跳得飛快,腳步立刻停了下來,站在了那扇屏風的邊上,離她十幾步的距離。
“我會吃了你不成?站那麼遠做什麼!”叮一聲,一道脆音,彷彿她腕上的玉鐲撞在了桌角之上。
步效遠抬頭飛快看她一眼,立刻靠了過去,見她一直沒叫停,終於站到了桌邊,這才看清桌上擺了筆墨紙硯,還攤著一張紙,彷彿是她剛剛寫好的。
“臭死了,一股酒味!給我站得遠些!”
步效遠還沒看清紙上寫了什麼,聽她聲音又響了起來,一邊說話還一邊用手扇著風,滿臉嫌惡之色,只好又退了回去,站到了離她五六步距離的臥室中間。
“認字嗎?”
她終於打量他一眼,冷冷問道。
“認得……”
“認得就好!把這拿過去。”
步效遠抬頭望去,見她已是回身拿了桌上的那張紙,朝他扔了過來。紙張太輕,像蝴蝶般悠悠盪盪飄了下來,落到了她腳前的地上。見她並沒有俯身去撿的意思,只是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盯著自己,他只好到了她面前蹲□去,從她腳邊揀起了紙,這才又後退了幾步。
“念一遍!”
他聽見她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
步效遠低頭看了下紙上的字,挺秀而飄逸,和他小心儲存到現在的那片衣角上的字型一模一樣。他突然覺得心裡又有一股暖意流過,於是低下了頭,老老實實地念了起來:
“第一,不得衣衫不整。”
“第二,不得宰豬殺牛。”
“第三,不得背對說話。”
“第四,不得有所欺瞞。”
“第五,不得爭辯頂撞。”
“第六,每日讀書習字。”
“第七,待補充。”
“唸完了……”
步效遠抬起眼,看向了昌平。
“記住了沒有?”
昌平哼了一聲,目光微微閃動。
“記住什麼?”
步效遠視線落在她微微撅起的紅唇上,明亮的燭火裡彷彿泛著瑩潤的光澤,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應聲問道。
昌平惱怒,趴一下敲了下桌子,罵道:“沒見過你這樣的呆子!這是給你定下的規矩!我不管你從前怎麼樣,你現在進了我的門,成了公主府的駙馬,就好好地把你從前的那些習慣都給我改掉!不得衣衫不整,知道什麼意思嗎?光天化日地袒胸露背,和一群侍衛稱兄道弟打打鬧鬧,成何體統!我知道你從前是屠戶,沒關係啊,但是現在你竟然還跑去殺豬,招得全府的人都去圍觀,你羞不羞啊?第三第四第五條,你好好給我記住。第六條,明天起就給我去書房好好讀書習字。你既然成了我的人,以後這樣的場合多了去了,你不能每次都指望我過去救你吧,你不羞,我都覺得丟臉!最後一條,等我想到了再補充。懂了沒?”
昌平說完,從椅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用手掩住嘴打了個呵欠,扭頭往床榻方向去了,嘴裡輕聲嘀咕了下:“累死了我,睡到半夜還要起來給你寫東西……”
步效遠怔怔看著她隨手掀開了帳幕,朝著床榻而去。掛住帳幕的金鉤被牽動,綴著的長長的穗子不住地顫動。她到了榻前,脫了鞋掀開錦被上去,那雙如玉般潔白無瑕的赤足露了出來,只很快就又被錦被遮住。
昌平抬眼,見他還那樣立著,呆呆看著自己,側頭輕斥一聲:“還不走!”
步效遠本就喝了不少酒,那些人想看他醉倒出醜,上的又是烈酒,雖然已經過了大半夜了,只酒性此時卻還未散盡,見她半倚在榻沿上側臉過來,雖是在趕他走,隻眼眸處映照了燭火,明媚得卻似海棠盛開,心中一個激動,也不知道是哪裡生出來的勇氣,幾步就闖到了她床榻之前,一把握住了她一隻手,顫聲問道:“我若是……若是都照你說的做,你往後可會對我好一些?”
昌平剛才無意間見他那樣呆呆盯著自己看,依了她平時的性子,早就心頭怒起了。只剛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約是剛罵過他一頓的緣故,竟也沒怎麼生氣,只是說了句趕他走的話,本來以為他自然會離開了,沒想到非但沒走,一轉眼竟到了自己跟前抓住了她手,問了這樣的話。抬眼看向他,見他臉漲得通紅,緊緊盯著自己,神情激動,連聲音都在顫抖,又一陣帶了酒氣的男人味道朝自己撲面而來,一下竟連心都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下意識地用力甩了幾下手,卻是掙脫不開,他的手心又粗又厚,把她柔軟的手緊緊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