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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部分

還須千餘、兩千萬倆不等。”

如此龐然的數目,是近三朝的皇帝都難以湊齊的。天災**不斷,今年的勉為其難應付了,明年又繼續勉為其難,若非太子前二年整頓,只怕是這剩下的兩百萬倆也早已空卻。

“二百年基業毀於朕之手也。”楚昂沉重地閉上眼簾,這時候體會到了隆豐的心有餘而力不足。

楚鄒凝著光影中他清瘦下去的冷雋臉龐,蠕了蠕嘴角,本來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數日後,西蜀有不具名商人捐獻朝廷二千萬倆,又另有云越商人捐獻皇糧十萬石。不曉得是誰,又聽說兩人或為同一人,似乎姓“邪”又或姓“謝”,年輕還算年輕,就是沒人見過真面目,只知道甚有錢。如此掀起一撥匡扶龍脈的大義風潮,一時間百姓上下熱血激揚,紛紛慷慨解囊。

這算是一筆雪中送炭、扭轉乾坤的錢糧了。

從十一月開始,因著四海奮起的護國士氣,與接連充盈的後方供應,北方的戰事逐漸開始反撲。到次年三月春的時候,就已經打到了先前被奪回的十座城池邊上。而京城的瘟疫,並著周邊幾個被牽累的州縣,也都在封城、灑醋與施藥的層層治理之下,得到了有效控制。

成…祖皇帝遷都北京,是為軍事要塞之前線也,在敵軍鐵騎危及嶺外之時,皇上與太子沒有棄民而去,而是力挽狂瀾,卻叫百姓俯首帖耳感激涕零。

四月的天,雪…白的梨花閃閃簇簇掛滿枝頭,掩映著奉先殿額的寶藍色宮牌。楚鄒牽著兩個小世子,和陸梨從牆根下走過。那衣縷蹁躚,男兒英俊美人嬌媚,叫宮人們看見了,紛紛搭腕勾頭敬畏恭迎——

“太子爺千歲。”

“太子妃娘娘千歲。”

……

“嘻~”

傍晚的內右門下悄靜無人,四歲的楚忻左右探了探,小皂靴便一步跨進遵義門裡。

爹孃帶著弟妹去拜祖了,這會兒沒人管的他可悠閒,一截乾淨無塵的甬道,走到養心門門口,便望見兩隻憨傻的黃獅子。他可不知道這銅獸的巍峨,瞅著齜牙瞪眼的,他就走過去,負手在跟前轉了兩圈:“我父王是皇太子,按制見了我你該屈膝行跪禮。可你不會說話,今兒我就放你一馬。”

獅子昂著腦袋也不理他,春天的葉子掉落在前爪子上,楚忻替它捏起來,這便又拐去了門裡頭。

養心殿內靜悄悄的,看到那個皇帝爺爺一個人在躺椅上裝雕塑。他便自己去臺基下看仙鶴,摸烏龜,又溜去御案後的龍椅那裡,仰頭看上方金龍的藻井,忽而嘁嘁地繞著跑起來。

這個殿裡每個裝飾與擺設都叫他充滿新奇,他跑得快,那龍好像也轉得快,轉著轉著眼前就都是明黃的金色了。忽兒不慎碰翻了筆筒,“呱當”一聲掉地上,唬得他立住了沒動彈。

楚昂正在假寐,不自覺兩眉一蹙:“何人在此吵鬧,過來給朕瞧瞧。”

楚忻挪過去,走到跟前,楚昂問他你是誰,楚忻答:“我叫小柚子,四歲了。”

俊美的小臉蛋,窄平的肩膀,條直的小青袍,雖然有著幾分陸梨的影子,但更多卻是楚鄒幼年的模樣。皇帝認出來,是愛寵的,幾許光陰倒回從前的柔軟。

四歲了,又已經四年過去。

他便摸了摸楚忻的爪拉帽,假裝不拆穿他:“小柚子,這可是太監的名字,你到朕的宮裡來做什麼?”

“我來看金龍,和它賽跑吶,我跑它也跟著跑。”楚忻指著藻井說。

楚昂順勢看去,長眸勾起笑弧:“傻小子,龍不會跑,能跑的只是人。誰坐了下面那把龍椅,誰就是它的主人。”

楚忻腦袋被摸得莫名舒服,連小太監也忘了裝,應道:“我想讓父王坐那把龍椅,他可厲害了。”

“哦?一個頑劣生事的小子,他除了叫人操心動氣,還有哪裡厲害了?”

楚忻聽了回憶,北關打贏第一場仗的時候,父王單臂托起孃親,然後在宮牆下轉了三個圈;他還能一邊批閱奏摺一邊喂弟弟吃飯,兩不誤;他雕的東西栩栩如生,他還會一箭老遠射中靶心。他厲害的可多了,可楚忻不願意被人看穿自己在關注和崇拜父王。

楚忻就不服氣道:“反正他很厲害,我想讓他坐龍椅,這樣我就是個權傾朝野的親王。”

依稀相似的言語,好似又看到初登基的年輕天子,坐在坤寧宮的錦椅上,聽那最愛的幼子對自己說這些話。

他都已經快要忘卻,往昔有曾多麼珍視過這個兒子。

楚昂雋顏上浮起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