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世卑微,沒有外戚之患,怕是比和妃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呢。”
寧妃皺了眉道:“但陶美人的孩子是被太后弄掉的,難道太后不怕陶美人反咬一口?”
我不答話,伸手整理身上的貂絨披風,問寧妃道:“姐姐看我身上這件披風如何?”
寧妃不解,“你的東西都是皇上千挑萬選的,自然不會差。”
我撫著油光水滑的貂絨,“她能帶給陶映柔的榮華富貴就好似這張貂皮,讓人一見便知道是好東西,不忍割捨。”
我又仔細從戲如牛毛的紫色貂絨中揪出一根黑色的毛來,“而陶映柔為了榮華富貴所作出的犧牲就是這根雜毛,隱在浩如山海的貂絨中,可以忽略不計。”
寧妃嘆息道:“各人的心性不一樣,各人的命也就不一樣。”
我攜了她的手,“咱們與她不一樣,姐姐為了夭折的二皇子,我為了枉死的親妹妹,即便前方千難萬險,少不得也要硬著頭皮迎戰了!”
寧妃斂容道:“那是自然,陶美人可以為了榮華富貴不顧念骨血,我不能!”
我覷著她的臉色,緩緩道:“況且她們還意圖謀害福康”
寧妃臉上的肅殺之氣更甚:“這筆賬咱們慢慢算吧,宮裡的日子,總歸還長得很呢!”
我得到她這樣肯定且堅決的答覆,含著笑道:“是了,宮裡的日子還長,且慢慢磨吧。”
緩緩鬆開手,我撩起轎子的簾幔,觸目處亂瓊碎玉,好一片冰雪風光。
第十六章 瞬息數餘載
玉真六歲那年,我二十二歲。
和妃說到做到,五年多來一直稱病抱恙,不為太后所用。反倒是陶美人,因為屢屢被我阻斷晉封的道路,便越發與太后親厚。
皇后長年纏綿病榻,蕭琮為了消除自己心中的孽障,下令有生之年不再選妃,希望以不拆散百姓天倫為念,替薛凌雲祈福消災。
這幾年來,陶映柔及其餘人等每每挑釁都被我和寧妃毫不留情的擋了回去,除了太皇太后薨逝,宮中並無大事。
這日春光甚好,我與寧妃、雲意、嶽才人並慕容寶林於御花園賞花,幾個孩子在眼前蹦蹦跳跳,玉真和元澈是一路,兩人都愛說愛笑,活潑的像永遠不知道累。福康十四了,儼然已是婷婷少女,八歲的元倬依舊喜歡跟在她身後,黏人的像個跟屁蟲。
嶽才人因著福康的緣故,被寧妃特意換到曲臺殿偏殿居住,也因為這樣,才脫離了顧妍那張嘰嘰喳喳不知進退的利嘴。顧妍年輕活躍,前幾年又復了寵,封了瑞嬪。嶽才人老實本分,雖不受蕭琮寵愛,卻也不招蕭琮討厭,去年下蕭琮體恤她勤勉,也晉了正五品嬪位。
此時嶽嬪看著福康笑道:“公主的玉墜穗子不配這身衣服,嬪妾回去重新做一套。”
寧妃笑著打趣:“罷了吧,她的衣裳那樣多,五顏六色看得本宮眼暈,難不成你每件都給配個同色的穗子?”
嶽嬪道:“不好說,嬪妾盡力罷了。”
雲意掩口道:“既這麼著,妹妹別忘了三皇子、五皇子和永定公主,福康公主的穗子要換新的,他們姐弟的也不能少。”
嶽嬪略有些發怔,尷尬道:“這是自然,只是只是恐怕要費些時日”
我見嶽嬪當真,也忍不住笑,“誰準你這樣辛苦的?沈芳儀逗你呢!”
嶽嬪靦腆道:“嬪妾笨嘴笨舌,能夠逗的幾位娘娘笑一笑也是好的。”
說笑著,迎面也過來一大群人,打頭的卻是裕妃和陶美人。
幾個孩子走在最前面,對面一群人見了忙不迭的見禮。
寧妃見過平禮,“今兒天好,幾個孩子嚷著要出來玩,沒想到姐姐也有這樣好的興致。”
裕妃瞥見我,癟嘴道:“兩位當家娘子都出來了,陣仗真是不小。本宮就沒有妹妹這樣好的福氣了,皇后與和妃抱恙,皇上又不授本宮協理六宮之權,也不肯讓本宮教養元倬,如今幾個皇子公主都在妹妹身邊,本宮閒的無聊,不出來逛逛又能如何呢?”
寧妃佯裝沒聽見她酸溜溜的抱怨,我近前笑道:“元倬又不會說話哄姐姐開心,留在姐姐身邊只是給姐姐增添煩惱罷了。姐姐與其這樣自怨自艾,倒不如和陶美人商量商量,讓她時常帶六皇子到姐姐宮裡去玩,豈不更好?”
陶映柔烏黑濃密的睫毛閃動了幾下,柔聲道:“元晟太驕縱,皇上又心疼得緊,一應不許打罵責罰,嬪妾管教起來吃力的很,裕妃娘娘若是肯幫嬪妾管教他,嬪妾求之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