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務都堆到了觪的身上,一連幾天都沒怎麼休息,頂著兩個深深的黑眼圈。
“禮成了,返宮吧。”觪說。
我點點頭。
觪沒再說什麼,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往回走。
母親的宮室依舊靜謐,我沿著廡廊向主室走去,一個人也沒有。
天灰濛濛的,似乎又要下雨。
室中,傢俱飾物還在,幔帳卻撤去了,露出木骨白牆,顯得空蕩蕩的。我在母親的鏡臺前坐下,伸手在臺上抹了抹,薄薄的一層灰。
旁邊,一張琴靜靜地擺在那裡。這還是母親走前兩天,她說想聽琴,我彈給她聽了以後隨意放在這裡的。
半個月無人搭理,不知現下如何了。
我將琴放在膝上,撥了撥絃,聲音有些澀然。手指停在弦上,輕輕滑過,現在才深深地體會到何為物是人非,只是心中已分不出悲傷。
“就知道你在此處。”
我望去,觪悠悠地踱了進來。
他看看四周,臉上掠過一絲黯然,轉向我,說:“梓來人了。”
我訝然看他。
觪瞅瞅我,嘆了口氣:“如今居喪,來年二月成婚定是無望,梓來人商討改期之事。”
我移開目光,看向指下的琴絃:“阿兄與他談便是。”
觪按住我的手,看著我,說:“此人姮須親自見。”
我不解:“為何。”
“見了便知。” 觪將琴移到一邊,拉起我便往外走。
沿著宮道繞了幾個彎,觪拉著我從闈門進入太子宮。走到堂上時,我愣住,腳步不由地慢下。
光線淡淡地灑入,一人皮弁玄衣站在堂前,背影頎長而熟悉。似是聽到動靜,他轉過身來,天光下,勾勒出俊美的輪廓——是姬輿。
再會
姬輿望來,似乎怔了怔。
“子熙。”觪道。
姬輿走過來:“彀父。”說著,他將視線移向我。
四目相對;姬輿看著我,目光柔和。他的額角的頭髮微有些亂,似乎趕了很久的路,風塵僕僕。
我嘴張了張,話音卻卡在喉中。
現在該稱呼他什麼?我猶豫著,看了看觪,叫輿嗎?當著他的面會不會太親密了些……
“姮。”姬輿道。
我心裡一哂,過了會,開口道:“輿。”
姬輿神色微微舒開。
我偷眼瞅瞅觪,果然,他微微挑起眉毛,眼睛掃著我們,表情玩味。
“子熙一路跋涉,先用膳食吧。” 觪微笑著說。
姬輿道:“我在路上已用過糗糧,此來匆忙,明日還須趕回王畿,還是先見東樓公為好。”
觪沉吟:“也好。”他看看天色,說:“吾君父如今有恙,日暮後便不再會客,子熙若要見,當速去。”
姬輿頷首。
觪回過頭來,對我說:“為兄與子熙去見君父,姮先回宮吧。”
“諾。”我答應道。望向姬輿,他雙目熠熠地注視著我,似有話說,卻終只是抿抿唇,停頓片刻,轉身邁步隨觪一道向堂外走去。
我看著他二人漸行漸遠,自己也離開了堂上,從闈門出來,慢悠悠地往宮外走。稍後,觪少不得還要喚我過來,只是不知道他們在父親處要商談多久……
“莊。”
我繼續往前走,心裡盤算著,現在回宮裡乾等嗎?
“莊!”
我止住腳步,訝然回頭。
只見說話的是齊央,她正在我身後不遠處,含笑地走過來。
我及笄後,母親臥病,她擔心病氣影響齊央的胎兒,便不讓她來探望。我每日在公宮習禮,在母親宮中歇宿,因此,幾月來都沒見到過她。
莊?我反應過來,她叫的是我的字。
“長嫂。”我行禮道。
“莊。”齊央還禮。母親去世,她作為太子婦,也除去了華服美飾,和我一樣披起了斬衰。
頭一回被人以字稱呼,我覺得怪怪的,像突然被改了名一樣。
“長嫂,”我對她說:“姮尚未出嫁,長嫂可照舊稱名。”
齊央笑笑:“我及笄未嫁之事,國中君父母親也已稱字。”
我說:“各國習俗不一,兄長與母……”心忽地黯下,頓了頓,我繼續說:“兄長與君父現下俱未對我稱字。”
齊央臉上的笑容微微收起。稍頃,她輕聲道:“我與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