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在右舷船尾最低窪的地方,因為舵槳放在那裡把船身壓得更低了。浪花不時打過來,恰好在船尾形成了一個小水池。
“這快艇變得越來越實用了,”尤利高興地說,“現在我們又有了個盥洗盆,還有‘自來’水呢。”
我們趕緊把沉重的舵槳放下海去,這樣一來,就可以讓大海承受它的大部分重量了。可是,船尾的水池仍沒有消失,還不時有浪花落下來補水。如果這只是給我們提供了一個盥洗盆的話,大家都很歡迎。我們看了看船尾尖,它仍向裡彎曲著,完全沒有伸直的趨勢。為了安全起見,喬治游到“太陽”號底下一看,才頭一回發現,船艙以後的船身已經開始下垂。不過紙莎草捆仍然很完整,也很結實,用手一擠,還會冒出許多氣泡。紙莎草船的浮力並沒有改變。只是,我們放在船尾的東西太沉了。
我們動手把所有的貨物都從船尾搬走,船艙後面只剩下那根沉重的橫樑,它承受著那兩根舵槳和船橋自身的重量。船橋是用柱子撐起來的,下面存放救生筏的柳條箱。
浪花還是會從右舷潑到船上來。我們又水上水下仔細檢查了一遍。顯然,“太陽”號仍然完全保持原形,從船頭到船尾都未改變,船尾最後一對桅索也是如此,它們被系在桅頂,下面好好地固定在左右兩側船舷上。可是,從這裡往船尾看,可以明顯地看出,“太陽”號後半截船身自此開始有些下垂了。
我們又開始沉思這是怎麼回事。開始下垂的是可以自由上下活動的船尾部分,而由桅索與桅杆相連支撐起來的其他部分都完好如初。船頭還像以前那樣高高翹著。我們這隻金『色』天鵝,依舊高傲地伸長了脖子,只是尾巴開始耷拉下來了。如果桅杆上再伸出一條桅索繫著船尾,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可是,我們如果真用纜繩將船尾跟桅杆連在一起,恐怕一個浪頭過來,桅杆就折斷了。必須讓船尾自由上下襬動,可也不能讓它像現在這樣老是下垂著。我們試著在船艙兩側固定兩根纜繩,呈對角線,然後將船尾拽起來一些。我們想在船尾綁上一根粗纜繩,越過船橋護欄和艙頂,固定在前半截船身的一根柱子上。這是古埃及人加固木船的一種辦法。在有關紙莎草船的壁畫上可沒有見過這種與船身平行的大纜。可是,儘管我們用力拽這些繩子,也沒有把船身的後半截提起來。卡洛繫了各種各樣獨創的結,拽著『潮』溼的繩索,比誰都賣力,最後兩隻手掌都腫了,就像泡過的通心粉似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每天,潑上船尾的海水越來越多。船尾尖仍舊向裡優雅地彎曲著,沒有任何要改變其形狀的跡象,但船底卻是慢慢地垂了下去。彎曲的船尾尖不但沒有用,反倒給支撐著它的脆弱的後甲板增加了分量。風暴捲起的海浪一次次地衝擊著高翹的船尾,吃水線以上也吸進了不少海水。而且船尾本來就又寬又厚,比艙頂還要高,浸了水後,現在至少有一噸重了。我們應該把它砍掉嗎?這樣做也許能讓後半截船身再抬起來。可這就好比要把天鵝的尾巴切掉,我們怎麼忍心對引以為豪的紙莎草船下這個毒手呢?
可那些傑出的造船師,到底是用什麼辦法使船尾在空中高高翹起的呢?他們不但不用繩索將船尾吊起來,反而用一根纜繩將它向下拽到甲板上去。幸好那幾位查德造船師將那根纜繩免去了,我們至今也不感到遺憾。否則我扔下正挖著的椰子,開始瘋狂地拽船尾尖。哎呀,我真該死!我大聲喊諾曼、聖地亞哥、尤利、卡洛,把大家都叫過來。我知道錯在哪裡了。我們都不知道這彎曲的船尾尖到底有什麼用處。這也是我們付出慘痛的代價後才可能弄明白的,因為知道這船尾尖秘密的人早在墳墓裡躺了幾千年了。船尾這特殊的拱形結構並不是為了美觀。大家都以為那根纜繩是用來拉緊船尾尖的,但它的作用並非如此。船尾巴豎著就像是一張弓,纜繩就像是弦,不是要把尾巴向下拉,而是要把後半截船身往上拉。那高高的豎琴一樣的船尾擁有強勁的彈力,是用來支撐可以自由擺動的後半截船身的,而桅索用來支撐桅頂和船身的其餘部分。為了保證這種紙莎草船能在公海的驚濤駭浪裡航行而不至於被折斷,古埃及的能工巧匠把它分成兩截連在一起。前半截靠桅杆和平行的桅索來固定,後半截可以上下襬動,但又能自己恢復原位,就全靠這彈弓和弓弦了。
我們趕緊把弓弦上好,但已經太晚了。經過三個星期,船的後半截已經下垂不少,而且出現了一個結點,必須從上面用柳條箱或是其他什麼東西才能把它吊起來了。事已至此,纜繩已經幫不了我們了。我們是自作自受,誰讓我們和其他人一樣,以為這種拱形的船尾是古代造船匠用來修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