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跪在地上的官員,歷經多日;撐不住的昏倒在地上;此刻諸氏一族的樣子還是要裝的,畢竟他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站在言止息身邊的人。言止息的人;向來隱藏的很深,前一刻可以是諸氏的親信,指不定下一刻便成了反諸派。
以言止息和他手下的身手想在這種環境中殺出一條血路並非難事,所以當有人將言止息出現在宮門口的訊息報告給言止義及諸皇后時諸氏一族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諸相立刻起身帶著言止義一起離開;走前給諸皇后使了個眼色讓她穩住這裡的局面。
宮門口,守在四邊計程車兵不斷湧來,刀槍劍戟之中鮮血四濺如同渲染天空的晚霞妖豔,帶著地獄之火的燃燒和幽冥的召喚,在他手起劍落中描繪一幅星星點點的水彩。迸射的血將他一席白衣浸染成硃砂的紅,越來越濃,直至變成三途河邊引接的曼珠沙華。
不久之前,有一個女子,同他一樣,穿梭在生死的疆界,親自成就了血染城池的一幕。
一生中,最為狠心的一刻。
百餘號人行至這萬餘人間,刀光劍影落手如麻,經受這般壯闊的洗禮,只因為這一生成就之路,永遠踩踏在他人之上,沒有餘地。
有人倒下,但更多的是敵方士兵,見過了戰場的殺戮無情,這宮門之變不在眼裡。
原本對峙的禁軍發現了狀況,言止義的人似乎都在朝一個方向湧去,皇宮禁軍的速度向來很快,立刻跟上對方的節奏衝向宮門。
當他們到達時,看見的是一生中難以忘懷的畫面。斷肢、頭顱、白骨、屍體,成河的血,在夕陽的餘暉之下變成一卷殘忍和唯美的悲歌。
更多的人在猶豫,他們聽命於言坤立,只接到命令除非對方衝進皇宮,否則並不主動攻擊。如今言止義的人在進攻的,並不是禁軍。
很快有人認出了對方是睿寧王,只是他不是在從汶城到昭平的路上嗎?況且城內外都是言止義的人,他是怎麼進來的?
沉浸在放手屠殺中的言止息在禁軍一出現的時候便發現了,只是一時間被團團圍住騰不出手。
他的手下立刻在他身邊圍成圈,鋒矢型向禁軍所在位置移動。
言止義和諸相正在匆匆趕來,他們的時間並不多。
最佳的方案是在他們到來之前先衝進皇宮。
位置一變動,言止息立刻向上一翻在前方人的肩上借力踩踏了過去,眼疾手快地抓住禁軍統領站在他面前。
他拿出葉策給他的令牌第一次一本正經地在皇宮周圍對言坤立的手下說話,“斬殺敵方!立刻!”
禁軍統領本是在觀望的,一看言止息手中的令牌,便知道再不能置身事外,只得率了手下蜂擁而上和言止義的人廝殺。
言止息的人趁著此時混戰甩上鐵爪準備進入皇宮,宮門發出巨大的響聲被緩緩開啟。
言止義和諸相正中而立。
正主出來了,牆便不需要爬了。
言止義看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即便血染長髮依舊衣袂蹁躚,負手而立如吟哦雲端的仙人,餘光掠過他的鼻尖和下顎透出一點金色的光亮,似湖中的水芝花,即便染上世俗的塵埃,依舊驚豔在一片湖泊之上散發無可比擬的傲潔。
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敵意中包含了一點點嫉妒,嫉妒他為何如此卓爾不群,縱然丟盡千萬人群卻只消淡淡一抹微笑便可吸引旁人的目光,這種學不來演不出的天生華貴,是造物主的鐘愛,將所有美好繫於他一身。
舉手投足間的美,言止義以不能確定,是否美之一字能夠囊括他所有的光亮,明明自己的外貌並不差他,可怒目一視少了威嚴,翩然一笑少了雅緻,側身一躺少了誘惑,端正而立少了肅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地位他的權力本高於他,卻會出現這類似於自卑的心理,這種時常的壓抑讓他憤怒狂躁,讓他極度地想殺了言止息。
言止息一臉坦然地看著言止義的臉上游移過各種羨慕嫉妒恨的表情,發出譏誚的笑聲。很輕,卻如同九霄之雷砸在言止義的耳朵裡,那麼嘲諷。
言止義和諸相剛出來的時候,禁軍雙方就停止了動手,兩邊極有默契地站到自己的一方之後,互相在言止息和言止義身前用盾牌壘砌。
言止義亦是輕笑一聲,然而這聲音在言止息聽來,不痛不癢。
“許久不見,三皇兄可好?羽君阡可好?”
言止息負手看著他,笑容掛得那麼自然生動,“有勞皇弟如此惦念,我倒是一切安好,怕是你並不見得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