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止義此刻還裝模作樣客套,“不勞皇兄掛心,我好得很,你也好得很,不過很快我會繼續好下去,你卻不見得能好了。”
“嗯!”言止息點頭贊同,“不過幾月不見,沒想到皇弟還學會念繞口令了,果然是最近昭平風平浪靜所以你閒得慌了。看在你如此無聊的份上,我這個做皇兄的若不能帶點事兒給你忙活忙活,也真對不起你喊我一聲皇兄。”
“如此,有勞皇兄了。”言止義也配合著一同笑道,“皇弟這裡可是有件好東西想拿出來給皇兄一同欣賞欣賞,如何?”
言止息心中一陣,十有八|九猜到了言止義說得東西。看來,他是真想在這皇宮之外殺了自己。只是如此堂而皇之,竟不怕萬一他得手之後的罵名。
不過話說回來,人類的歷史和動物的歷史一樣,一直遵守著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勝者為王,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
若他是言止義,興許早就動手,也不會留自己到今日。
他能入得這昭平站在宮門之外,要多謝言止義沒有他自己這樣當機立斷的心。
他看著言止義和諸相,想到葉策之前說得話,進入皇宮,一切真相自然明瞭。那把珍妃的匕首還在他的腰間,他能感覺到匕首裡傳來的熱量,鼓舞他前行。
時至今日,若他依舊相信羽家滅亡的幕後兇手是言坤立,那便是一個笑話,他想知道的是,言坤立在裡面起了多少推動作用。
還有,言太宜怎會退守自保不出現在這腥風血雨的皇宮。
他靜觀其變,他的手下中有幾個人顯出不安,言止義這話說出來時,大家都分明感覺到了一股兇殘的殺意。
諸相一揮手,前方便有一陣“轟隆”聲越來越重,聽得出來是一架巨大的機器被推過來,等到那東西出現在眼前時,背後一陣也不知是驚歎還是恐慌:“天機床弩!”
這是言止義第一次看見天機床弩,從前,都是在圖紙上。
劉青山設計改造的天機床弩殺傷力不比君阡改造的火藥投石器小,只是火藥投石器適用於攻城,而天機床弩則是用來殺人。普通的床弩是將將幾張弓安裝在床架上,以絞動其後部的輪軸張弓裝箭,待機發射。它用於多人絞軸,用幾張弓的合力發箭,彈射力、穿透力遠遠大於普通擘張、蹶張或腰引弩。
天機床弩在這基礎上將床架加寬加長併為它用最優質的材料量身定做弓架和箭,單言止息看到的床架上主體弓架便有十餘,加之四周夾縫中安裝的型號偏小的弓,足以同時向四面發射。此外,那箭不同於普通,足有一臂之粗,透過床架後的滑輪將弓弦同時拉開,拉到滿弓時至少能射出五百餘米,就算疊上幾層普通的盾牌,被射穿都是秒秒鐘的事。
大型的機械都是笨重的,劉青山意識到這一點,在床架下方用軸輪做成可旋轉,無論目標移向何處,主床架的射擊方向可隨時變換,也就是說,言止息無論站在哪個方位,或者現在立刻變換位置,都在天機床弩的範圍之內。
床架後計程車兵絞動了輪軸,弓弦一點一點被拉開,言止義看著言止息慢慢蹙攏的眉頭,第一次笑得那麼自豪。
言止息的手下即刻擋住他站在前方,只是誰都知道,十層盾牌都擋不住的箭,換做十層肉牆又有什麼用?
他似乎認清了現實,拍拍前方人的肩,示意他們走開。連同最前方的盾牆,通通被他支開。直直面對著天機弩,十餘把弓瞄準了他隨時發射,他卻沒有絲毫懼意。
這波瀾不驚穩若泰山的表情多少讓言止義覺得他過於自負,天機床弩自制造伊始經歷了十幾次的改良和實驗,次次命中箭不虛發,想在它面前生還比將站在三生石上的魂魄召回還要困難,而他此時還在笑,笑得猖狂,笑得讓言止義心虛。
多少不可能的事在他身上成為先例,言止義看向諸相,得到肯定之後重拾自信。
“三皇兄覺得,這玩意如何?”
“好東西!”他嘆一聲,劉青山的玩意果真都是好用的,當時言坤立讓劉青山做言止義的先生便是他最大的榮幸,倘若劉青山支援的人是自己,這二十多年能少走多少彎路,只可惜,天不遂人願,言止息安然道:“想必能死在天機床弩之下,也是一大幸事!”
言止義撫掌點頭,“未料三皇兄想得如此清楚,也是,這架天機床弩可是初次開鋒,換了他人,皇弟我也不會這麼客氣。”
他頓了頓,變換了聲音喝道:“言止息,你去死吧!”
話音剛落,操控床弩計程車兵便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