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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向誰抱怨?”

奉書驀然大哭起來,“你這是要給我個教訓,是不是?”

杜滸嘆了口氣,“你到底裹不裹傷?是不是沒力氣?要不要我幫你?”

她用力搖頭,抽泣道:“我不要你管我,我流血流乾算了……”她這話半是氣惱,半是真心,一時間真想就此傷重而死,讓他後悔去。

杜滸嘆了口氣,不由分說把她抱起來,拾起傷藥和繃帶,徑直走到泉水邊,用帕子沾了清水,輕輕給她洗掉傷口周圍的血汙,將衣料從一片血肉模糊中挑出來。

她疼得大口抽氣,哭也哭不出來了,側過身躲他,斷斷續續地道:“你為什麼……下手那麼重……嗚嗚……不用包,好不了啦……”

杜滸的聲音忽然又冷漠起來,箍住她手臂,不讓她動,“就是要下重手,否則你怎麼長記性?”說著幾下扯開她衣領,瑩白的肩膀露出來,肩頭汩汩流著鮮紅的血。

她肌膚覺得一涼,“呀”了一聲,臉上一熱,扭身躲了一躲。她畢竟已經十三歲了,知道怕羞了。

杜滸反倒不耐煩,手上停了一停,“自己來?”

自己決計沒這個力氣。奉書感覺傷口已經開始腫起來了,只好訕訕地搖搖頭。反正他是師父,看一看自己肩膀,也沒關係。比這更狼狽的樣子,他也見過。

杜滸輕輕擦掉她肌膚上的血,讓她靠在自己胸前,雙手環在她兩側,拔掉酒葫蘆的塞子,倒了些酒在手帕上,按上了她的傷口。奉書死死咬住嘴唇,咽回一聲尖叫。傷口好深,酒液滲進了身體深處,活活地炙著她肩窩的肉,好像點燃了一條引線,劈開身體,一路燒灼到她的腳心。她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若不是被他緊緊裹著,簡直要在地上打起滾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冷汗溼透了衣領,肩頭逐漸清涼起來,被撒上了藥粉,血終於止住了。杜滸撕下一條幹淨的麻布,環著她的肩膀,重重包好。

他一邊動作,一邊問:“想沒想到我會對你這樣?”

她好容易消的氣又給他勾了起來,恨恨地道:“沒有。”

“為什麼?”

“因為……”她反倒答不出來了。因為他是師父,雖然不時對她橫眉冷對,可從來都是照顧她的。他雖然總是威脅要揍她,但他從沒有在訓練之外的場合把她弄痛過哪怕一點點。奉書覺得自己雖然年紀小,但這點是非好歹還是分得清的。

最後她說:“我本來……”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我本來以為”這幾個字嚥了下去,直接說了後半句:“你和我爹爹一樣,都是好人。”

杜滸冷冷道:“那我現在告訴你。這世上除了你親生爹孃,沒有人會無理由地永遠對你好,都隨時有可能對你不利。除了你親生爹孃,你對任何人,都不能失了防人之心。”他紮好繃帶,用一根手指點點她的後背,把她轉過身來,緊盯著她的雙眼,“包括你師父。”

奉書大驚失色,只是搖頭。師父怎麼會對自己不利?他這話若是早一刻說出來,她定是會嗤之以鼻的。但眼下肩頭的傷口還痛徹心扉,那一瞬間的絕望還歷歷在目,她想反駁,卻沒了底氣。

可是她的腦海中閃過一連串別的面孔。二叔、阿永、蠍子、壁虎、小耗子……他們難道也會……

她徹底迷惑了。

杜滸又說:“你過去福大命大,遇到了些好人,沒有真的讓人害死,可是以後不見得一直有好運氣,懂不懂?就算以後有人對你再好,'防人之心'這四個字,永遠不許忘,知不知道?也許你遇到的九十九個人都可以全心信任,但誰也不能保證第一百個就不會背後捅你刀子。可你的小命卻只有一條,小心些總不是壞事,清不清楚?”

奉書似乎有些明白了,可又有些不明白,小聲說:“可是……可是如果真有人要害我……假如……假如你真要殺我……我就算防,也防不住……”

“非要等到最後一刻嗎?我奪你匕首的時候,怎麼就乖乖給了?把你往無人處帶的時候,怎麼不留心眼?我手裡的刀刃就在你眼前晃來晃去,你居然還睡得著?知道我要殺你,為什麼拖泥帶水的只知道討饒,浪費了六次還手的機會?”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而當他準備對她下刀子的時候,她還腆著肚皮,在他懷裡拱呢。

奉書又驚又怒,又恐懼,忽然又找回了些往日的倔強,抽回手,囔著鼻子道:“你叫我時刻防著別人,那麼你這番話,也未必可信。”

杜滸神色中閃過一瞬間的失落,隨後又回覆淡然。小丫頭從來都是黏著他、需要他,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