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沿著每層樓的屋頂行走,來到了佛雷的住處,再由天窗著地,就是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去自如。此外,他也很清楚,當晚伯納比一定在別處打牌。”
“就在這時候,事情出了狀況。他必須趕在佛雷回來前,先到佛雷的住處,因為不能讓佛雷懷疑他為何要踏著屋頂而來。不過我們知道,佛雷早就有所懷疑。誰叫葛裡莫居然要求佛雷帶一條變魔術用的長繩索回來——葛裡莫需要這繩索,作為捏造佛雷藉此逃逸的假象。或者是,在過去的幾天中,佛雷曾看到葛裡莫在卡格里史卓街閒晃;說不定還見著他在屋頂上閃躲回避,並快速往伯納比公寓走去,因而佛雷認為,他在這條街上也有落腳之處。”
“九點整,在煤氣燈照明的房間裡,兩兄弟碰頭了。他們談些什麼我們不知道,而且也永遠不會得知。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葛裡莫平息了佛雷的疑慮;談話氣氛變得賓主盡歡,以前的過節彷彿不復存在;葛裡莫是談笑風生,並說服佛雷寫張字條給房東。這時候——”
“你所說的我通通沒有意見,”哈德利含蓄的說道,“可是,你怎麼知道這些事?”“葛裡莫跟我們說過。”菲爾博士說道。
哈德利聞言後,雙眼直瞪著他。博士繼續說:
“確實如此。我突然發現自己犯下的錯誤時,當下我就明白了。你們也會如此的。且讓我們繼續。”
“佛雷寫完字條,穿戴帽子和大衣,準備要離去;因為葛裡莫要讓情況看起來,像是佛雷從外頭回來後,再開槍自盡,換言之,是要製造佛雷剛從葛裡莫府邸回來的錯覺。他們倆正要動身,這時葛裡莫倏然出手。”
“或許佛雷潛意識裡仍有防備,或許他曾轉瞬間衝向門口,因為他自知不是葛裡莫的對手,也或許兩人發生扭打纏鬥;這我們都不得而知。總之,佛雷突然轉身背向葛裡莫急於脫困,而持槍抵在佛雷大衣上的葛裡莫,此刻卻犯下可怕的失誤。他開槍了,但那子彈卻未打中正確位置。原本應該一槍穿心,結果是擊中左肩胛骨下側。兩件槍擊案雖是一前一後,但此槍傷和後來讓葛裡莫致命的傷口,幾乎完全雷同。槍傷雖然嚴重,但都不至於當場斃命。同樣的死亡模式,卻先後發生在這對兄弟身上,真是造化弄人啊。”
“佛雷應聲倒地,毫無招架之力,而這也是最聰明的做法,不然葛裡莫可能馬上再動手了結掉他。但在那一刻,葛裡莫一定驚駭得亂了方寸。就是這樣,他的全盤計劃已毀於一旦。在那種情況下,一個人還能開槍射傷自己嗎?如果不能,那是上帝保佑。但更糟糕的是,在子彈乍發,佛雷還未反應過來的那個當下,他曾開口大聲尖叫,所以葛裡莫也以為會有人聞聲追趕過來。”
“在這個緊張的時刻,幸好他還有足夠的理智和勇氣,讓自己鎮定下來。當時佛雷已動彈不得,正好手也橫放在臉邊。他連忙把槍塞進佛雷手中,並拾起那捲繩索。儘管出了差錯,但計劃還得照舊進行。而且他也很清楚,絕不能在浪費時間,也不能再發出槍聲,以免別人聽見。他急忙衝出房間。”
“屋頂,沒錯!屋頂是他唯一的機會。他彷彿聽到四處追趕而來的鼎沸人聲;搞不好,記憶中匈牙利山脈下暴風雨肆虐中的三座恐怖墓穴,都瞬間甦醒過來了。在他的想象中,眾人已發現他,並且衝過屋頂來追逐他。所以,他急奔進伯納比公寓屋頂的天窗,然後躲入伯納比幽暗的公寓裡。直到此刻,他的機智才逐漸恢復……”
“然而,在這段時間內,還發生了什麼事?皮爾·佛雷傷得很重。但他的身體猶如鐵打的一般,當年能在活埋中硬撐過來,現在也不例外。兇手已經走了,但佛雷絕不會就此屈服。他必須找人幫助,他得去……”
“去找醫師。哈德利,昨天你問我,為何佛雷要從街頭走向另一端的死衚衕。因為(如同你在報紙上讀到)醫師住在那裡。後來,他也的確被送到那家診所。他自知傷得極重,但他還未被擊倒!他站起身,仍將帽子和大衣穿戴好。這時,槍還在他手中,他順手把它塞入口袋,因為也許還用得著。他力求腳步穩定的走下樓,來到寂靜無聲的街巷。
看來槍聲並未引起任何騷動。他走著……“
“你可能會問,他為何走在街道正中央,而且足跡完整呈一直線?最合理的解釋是,他並非要去拜訪某人,而是他知道兇手一定躲在附近,他希望給兇手致命一擊。他自認情況對他有利。在他前方,有兩個人走得極快。他經過了有亮光的珠寶店,看到右前方的街燈……”
“但是,同一時間裡,葛裡莫在幹嗎?他沒聽見追逐聲,不過心裡還是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