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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小弟的出生略有些意外,沒有按計劃進行,當時三弟還叼了奶嘴。此起彼伏的嬰兒啼哭之中,父親偷偷溜去了醫院結紮。母親想想一家人能湊一隊排球,也勉強能夠算做達成計劃,於是判決父親那一回先斬後奏實屬罕有,可以原諒,下不為例。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此註定小弟永遠當不成哥哥。

垂下眼瞼蓋住神色,心裡酸酸,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嗚……”

我微愕,看向坐在地上抹眼淚的小男孩。

不料我這一看,他哭得更厲害了。

摸摸自己的右臉和額頭,是因為這些嗎?

……

“客官,呵,這個……”攤主慌慌丟下手裡活計跑過來,“小東西不懂事……”

“去去去!”茶攤裡歇了幾個衣著不一般的,其中一個伺候的下人作勢趕那小孩,“一邊嚎去。”

攤主往那邊看了看,臉上緊了緊,卻還在陪著笑。響動驚到了裡頭,裹著頭巾忙碌的婦人急急忙忙出來,忙不迭給那幾個客人賠不是,抱了小孩進去。

“是我唬到他了。”朝攤主比劃了個掩面的手勢,致歉,“這張麵皮的確嚇人,我自己都不敢照水。”

“怎麼會,客官一看就是,就是……”攤主啞了口。

他和我其實應該差不多年紀,但他臉膛黑黝黝,已經見了皺紋,常僂背彎腰地幹活,又少不了朝人賠賠不是的緣故,有些窩胸。

我粗衣打扮,小半年劈柴的行當,沒疤的右臉雖曬黑了,卻嫌嫩了幾分。手上的繭子也沒有到伸不直手指的老度,一看就知道是被趕出來的男寵。

男寵在這世道里雖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過,終究不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窮人家迫於生計的無奈罷了。

爭風吃醋,內院妻妾的鬥法裡,最容易吃虧的往往是沒背景沒依仗沒子嗣,而被推上風頭浪尖的賣身人。

我的疤顯然是為尖銳的外物所傷,並不是病後的遺留。所以老實巴交的攤主對著我踟躇,不知該說什麼。

“我曉得,你忙你的,茶已經煮開了。”

攤主回頭望了下爐子,搔搔頭訥訥,躬了躬身,跑過去了。

“知道嚇人還出來晃。”剛才那下人自言自語扔出來一句。

一個主人家自顧自喝茶。兩個家僕守在後頭,放肆的那個就在其中。還有個年紀稍大些的管事,側身坐在下首。

我自然不會有任何反應。

剛巧另一邊有三個書生帶了僮子新坐下來歇腳,聊著聊著,免不了指點到時事上去。

“如今天下,五雄十一國……”

那桌主人似乎有心聽他們言語,冷眼冷語的那個下人察言觀色,收斂了候在一邊。

穆炎拎了包裹,起身。

我看看桌上,他盤裡碗裡空溜溜的,不像我,好喝歹喝還是剩了小半碗茶底。

“結個帳。”

“一共二十七文銅板。”

從腰間放散碎的錢袋裡數出銅板放到桌上,“放這了,收好。”

“好勒——客官慢走!”攤主抱著什麼東西,從餅子爐後探出個腦袋,衝我笑了笑,招呼了一聲,回頭添完了柴,這才出來收了銅錢。

那笑容裡,倒有幾分真心在。

因為都是一般的命嗎?

我回了個笑,衝他點點頭作別,跟上穆炎。

就這麼一耽擱,他居然已經走出三四十米。==||

……

“去年底,東平新得了大小兩柯,共計一十三座城池……”

“小柯精銳盡折,大柯焚城數座……”

“其勢如虎……”

“數萬民眾背井離鄉,湧入梁內,苟求生機……”

……

戰亂乍起,百姓流離……

“喂,穆炎,等等我!”

天下大事……

關我屁事!

接下來的行程離開了官道,拐上了山路,漸漸往人煙稀少處去。

這般到暮色初降時,我實在走不動了。快速步行六個來時辰,摺合十一個小時多,對這具身體而言,已是極限。

小腿灌鉛,大腿打顫,穆炎在前面,卻還是早上出發時那個步速。虧他重傷未愈,居然能如此輕鬆!

兩個饅頭,和四個饅頭,果然是有區別的。

低頭小心著腳下的高低,一邊開始鄭重考慮要不要求求穆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