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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熱辣辣的日頭,我往茶棚裡頭隱蔽的方向挪了挪,“另外要一斤餅子。”

“來勒!”

茶博士很快過來,左手扯下肩上灰不溜秋的長形布巾,抹了抹桌上灰塵,一甩腕子,搭回肩上,右手提壺,左手翻過兩個疊著覆在桌上的碗,倒了兩大碗茶,轉身過去沒一會,又端上了饅頭烙餅和兩疊小菜。

蘿蔔很大一盤,只要三文銅錢。醬肉薄薄幾片,攤在同樣大的灰白色粗瓷盤子裡,可憐兮兮的少,卻要六文一兩。

餅子裹到包袱裡收好,桌上的竹筒拔了雙筷子,撥了一半醬肉到蘿蔔盤子裡,又撥了一半蘿蔔到醬肉盤子裡,一個拉到自己面前,一個推給穆炎。

就了粗瓷的碗喝了幾口涼茶,唇磨到碗沿,有些扎到,癢癢的觸感。

茶是粗茶,老茶樹上的老葉子制的,泡不開要熬煮的那種。當然比不上有名字的那些,入不了茶客的眼,但是解渴消暑。

水是井水,攤子連著幾間茅草屋子,估計就是在屋子後院裡頭現提的。

茶水黃裡透了些棕紅,倒是清亮亮地宜人。

戳了個饅頭咬了口,交到左手舉著啃,我另外拔了雙筷子,夾了片醬肉。

一抬頭,正看到對面的人盯著面前的盤子。

“穆炎?”竟然在發楞?

隔了紗帽,看不出有沒有表情,估計還是萬年不變的神色。

他捏了個饅頭,掰開,夾了些蘿蔔醬肉,送到斗篷底下。

我放棄追究,專心自己的食物。

饅頭是黃黃的,還能看到碎碎的黃褐的麥麩,口感自然不能和任何一家超市的任何一種麵包比。

算了,好歹是全天然無汙染有利消化道健康的。

醃蘿蔔,有長長的根鬚,咬起來吱嘎吱嘎響的老蘿蔔皮。

沒關係,根鬚也是可以食用的部分。

醬肉連筋帶皮,瘦肉居多。

這年頭的肉,以肥為美。我不打算學習欣賞這種美,以便苦中作樂撿個便宜。

粗糙歸粗糙,總算是有正常的一日三餐了。

穆炎吃東西得比我快,但是要解決四個。

沒錯,六個饅頭,他四我二。

那饅頭硬實實的,比鄧府裡的分量足,一個幾乎就二兩,我吃兩個已經有些勉強了。

偷覷覷他的胃部。

周圍忽然好像冷了幾度。

連忙轉開頭,不過已經有了結論,那裡還是黑黑扁扁的,沒有凸出來。

瞟著他夠過盤子裡最後一個饅頭。O…O

算了,人和人是不同的。

捧起茶碗,慢慢一口一口喝。

趁這會,好好休息。等他吃完,就又得開始趕路了。

一轉眼,看到兩個小屁孩在一邊玩泥巴。

三四歲的一個女童,和剛會走路的弟弟,是茶攤人家的吧。

攤主喚那女童去屋裡拿樣東西,小男孩繼續自個玩,不小心在凸起的泥巴堆上拌了一跤。

沒哭。

撅撅嘴,自己爬了起來,繼續玩。

哭泣是小富人家得寵孩子的專有權利,他的爹孃,甚至小小的姐姐,都忙於生計。

窮人家的,早當家。

至於帝王家的,也一樣。

我小時候,可是有人哄的呢。

父母……

替我操了十幾年的心,好不容易清閒了幾載,等著女兒的婚禮。

但世事難料,兩次準備,第一次變成了參加女婿的喪禮。

第二次,乾脆是自家女兒的了。

父母向來都待芒如親子。家族歷史關係,他們並不看好和軍政沾邊的職業,甚至可以說有些排斥,哪怕芒供職的基地是國際性中立的科研機構。喜歡芒,對芒好,不過因為他是芒,是我的芒。

兩番白髮送黑髮,他們已經花甲……

從小到大,沒見過父親掉眼淚。可當年,我卻看到了。

因為那一張黑白照片,也是他女兒幸福夭折的定格。

這次,我不知道,父親是否還能有餘力勸解母親。

幸而,家裡不止我一個孩子。

母親是獨生子女,關於家庭的理想當頭一條就是要生個排球隊。他們結婚時國內那個學歷和準生證掛鉤的政策又尚未出臺。父親拗不過母親,本著心紅不怕影子歪的精神,兩個都拿了紐西蘭籍。

所以我有姐姐,還有兩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