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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傾趨向。雷伯請她原諒不能前來赴約,他當天就要離開巴黎。

一星期後,她寫信給大衛說:“我遇到了六十五年中最令人困惑、最不可思議、而智慧又最出眾的一個小夥子。如果你能為雷伯·米歇爾·克立姆羅德做點兒什麼,不論需要還是不需要我的幫助,你儘管去做,大衛。我有一個感覺,好象他目前的境況相當困窘,儘管他在我面前隻字不提”

雷伯·克立姆羅德重新出現的訊息,尤其是到他的法國老祖母家去這件事,使大衛·塞梯尼亞茲大為愕然,原先他滿以為一輩子再也不會聽到這個人的音信了。他在覆信中告訴祖母說,他自己也對這個人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並要求祖母,“如果他再來的話,”務必設法弄清楚在哪兒能找到他,因為大衛本人也很想再見見他這位“奧地利朋友”。

波哥大的燭臺 —— 4

在丹吉爾法蘭西廣場的巴黎咖啡店裡鐸夫·拉扎魯斯發出一聲悠閒的嘆息,舒舒坦坦地坐在一張柳條椅上。

“來一杯馬丁尼(注:用杜松子酒、苦艾酒和苦味藥酒調和而成的一種雞尾酒。)?”

雷伯搖搖頭。

拉扎魯斯自己要了一杯粉紅色的馬丁尼——他最近才改變習慣喝起這種酒來,——給他的夥伴要了一杯薄荷茶。他開始談到黃金,用的是依地語。他說,黃金在丹吉爾正日益增多;整個歐洲,甚至瑞士的黃金紛紛流到這裡來——歸根到底,俄國人目前在維也納,可是誰能說瑞士的中立地位能永遠把他們擋住在那裡?何況,巴黎和倫敦的黃金市場已經停止交易,加上通貨膨脹

“小夥子,你知道通貨膨脹是怎麼回事嗎?”

“知道,”雷伯漠然回答。

在坐“神仙”號從馬賽來丹吉爾的途中,他度過了自己的十八歲生日。到這裡以後,拉扎魯斯在閔扎旅館定了兩個房間。趁他的夥伴有—個約會,雷伯獨自沿著巴斯德林蔭道走了一遭。他站在瞭望臺上,從那裡可以飽覽直布羅陀海峽和馬拉巴塔角的宏偉雄姿;他還一直走到格蘭索柯。

“我說話你是不是在聽,小夥子?”

“是的。”

“我看你不象在聽。雷伯,這裡有錢可賺。在國際共管區的議會里有三個猶太人。我和其中的一個見了面,他們馬上就要決定把對未經宣佈的存款實行的優惠辦法擴大到黃金,這就是說,任何人,無論本地居民或外僑,都可以儲存數量不限的黃金而不用繳稅。單拿法國來說,那裡就有成千上萬的人因為通貨膨脹而做夢也在想黃金。舉個例說,你可知道一根金條在蘇黎世和同一根金條在里昂兩地的差價是多少?二十萬法郎。咱們可以把丹吉爾作為基地,用小型飛機空運黃金,利用法國抵抗運動的舊機場。”

“我不會開飛機。”

一名至少已有七十五歲而且居然能說十來種語言的侍者,給他們送來了欽料,還有拉扎魯斯要的一包菸捲。拉扎魯斯那雙亮晶晶的小眼睛依然一個勁兒地盯著雷伯的臉。

“你的心境不佳,小夥子?”

雷伯仍然一聲不吭。那兩顆灰色的眼珠子轉過來與對方凝視的目光正好碰到一塊兒了。拉扎魯斯莞爾一笑。

“你連一個子兒也沒有,沒有家,沒有地方可去。要是沒有我,你也許會捱餓。什麼都是我教會你的。我甚至把你的第一個女人帶到你床上。對不?”

“對。”

“你跟阿涅列維奇殺過人沒有?”

回來見鐸夫之前,雷伯曾在市場上轉悠了一陣,歸途中穿過法規街走到孟杜比亞植物園的入口處,那裡的木槿多得不得了,還有幾棵被認為已生存了八百年的龍樹,他瞅見了那個人,並且立刻認出來,儘管那人穿著便服,儘管還留起了小鬍子和比較長的頭髮。那人把上衣搭在胳膊上,一邊用手帕擦脖子,一邊討人喜歡地向幾名正在同一個兌換貨幣的商人爭論的英國水手搭訕。那人不是埃立希·施泰爾,也不是霍赫賴納。

“記性相當好”的雷伯四年前只見過他一次那是在貝烏澤茨,一九四二年七月十七日。當時那個人打一排排剛從利沃夫押來的猶太人面前走過去,操著一口幾乎無懈可擊的依地語,要他們所有的人給自己家裡寫信,讓家屬放心,告訴家裡人,說他們沒有受到虐待,說他們的流放生活事實上並不怎麼可怕

“你沒有回答我,”鐸俯說。

“沒有。”

“你是說,你沒有殺過任何人?

雷伯含笑搖搖頭。

“我是說我沒有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