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將愛情進行到底。
小鎮的夜色在點點燈光中顯得格外寧馨。
自從父親去世後,她再也沒有回來過。
走下了橋,站在熟悉的巷口,兩側房子裡電視機的聲音隱約可聞,她卻不敢再往前走。
明明知道,知道那一切都不會再有了,她曾有過的一切。她的家,還有最疼她的父親,都已經不在了。
冬夜晴朗的天空,滿天都是璀璨的星子,而冷風吹得她手足冰涼。
父親去世後,為了償還那五萬塊錢,她把同父親一起住了幾十年的房子給賣了。還有廠裡給的一點撫卹金,她自己上班攢下來的一點點錢,東拼西湊,將因為醫療費而用掉的錢全部湊齊,存回那張銀行卡,然後寄到瀋陽去。
她不要欠一毛錢,父親也不要欠一毛錢。
對於那個人,那件事,她不願意父親有任何屈辱的姿勢。
那是她欠父親的債,她連最後的家都保不住,她不得不用他們的家,換取父親最後的尊嚴。
那是她與父親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地方,去讀大學之後,每年的寒暑假,回家的日子總覺得彌足珍貴。每一次回家,遠遠地看見牆後小樓的一角,心裡就會覺得驟然一鬆。
她是回家來了。
哪怕在外頭再難再累,只要想到還有家,還有家在那裡,她總是能夠忍辱負重。
只要有家在那裡,她的家在那裡,永遠有一盞溫暖的燈光,會等著她。
不管是在什麼時候,不管是在什麼地方,不管她最終走出多遠,她知道,父親會在家裡,會在家裡等著自己。
可是如今,她再也沒有家了。
她竟然不得不把它出賣,去換取僅存的尊嚴。
賣房子的那天,她並沒有哭,卻真正知道了,什麼叫心如刀割。從出生開始她就生活在那幢小樓裡,她知道每一級臺階、每一道窗隙裡,記憶的都是她與父親的時光。她知道每一扇櫃門、每一張椅子,都留下父親摩挲過的指紋。
那是她最珍視,也是她唯一僅存的一切。
可是她連這記憶都留不住,她不得不出賣,在無路可走的那時候。
是那個時候才懂得什麼叫做絕望,什麼叫做破碎。
她把最珍視的東西出賣掉,而換回來,卻是永遠的失去。
她再也沒有顏面回來,回來面對與父親同有過的一切。
那些最美最好的時光,那些最溫馨最溫暖的記憶。
她拖著箱子又重新走回到橋頭上去。
橋欄的石板冷沁如冰,坐下來,彷彿還是許多年前,很小的小女孩,放了學,忘了帶鑰匙,只好在這裡等爸爸回來。
只要再等一會兒,爸爸就會推著腳踏車,從橋頭那邊走上橋來,熟悉的身影會一點點出現在視野裡。
河水無聲,風吹得很冷很冷,河水裡倒映著兩側人家的燈光,盪漾著溫暖的橙色光暈。
可是再沒有人會回來,替她開啟家門,再沒有一盞燈,會是她的家。
這麼多年,最辛苦的時候,她也曾經流淚,躲在被子裡,默默哭泣,可是再不會有人,用溫和的手掌,替她拭去眼淚。
這麼多年,她一無所有地回到這裡來。
兩手空空,身心俱疲,什麼都沒有,連一顆心都成了灰燼。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裡坐了多久,直到遠處人家的燈光,一盞接一盞地滅了,夜濃稠如墨,風吹得人冷徹心扉。
而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令人絕望的空虛與寒冷,讓她一直髮抖。
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橋下的河水在黑暗裡無聲流淌,她抵在橋欄上,視線一點點的模糊。
“爸爸,我回來了。”
“爸爸,求你幫幫我,我沒有辦法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爸爸,我要回家去,我想家。”
“我只想回家去,求求你,讓我回家。”
老街的那一邊新開了家客棧,很小的招牌,嶄新的粉刷,門口還掛了一對大紅燈籠。因為近年來遊客漸多,所以鎮上也有了幾家像模像樣的旅館。
燈還亮著,於是她敲了門。年輕的老闆娘並不認得她,但是很熱情地把她迎進去了。
樓上的房間裡一切都是新的,連窗簾都是新鮮而熱鬧的橙色圖案,房間是所謂的標間,還有小小的洗手間。燃氣熱水器,老闆娘耐心地教她調水溫。
她洗了一個熱水澡,午夜時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