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招呼她的臣民,畢曉普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推開椅子,彬彬有禮地站起身來。
“這是斯麥思夫人。這是弗蘭克林。”他做著介紹,看到薩拉見到道格拉斯和蘇珊時的反應,他覺得非常滑稽。很明顯地,道格拉斯和蘇珊泰然處於薩拉所大張旗鼓追求的社會層次,有些女人也許會十分敬重的態度對待他們,然而薩拉不是這樣。她的反應很有特點,她反而變得更加盛氣凌人了。
“我真希望你們能原諒我打擾了你們的家庭晚宴,”薩拉說,看上去似乎對於他們是否原諒她並不特別在意。“但是我覺得我應該利用這個機會,長官,表示一下我對你兒子的關心。”
“加文?”畢曉普疑問地抬起一對眉毛。“他怎麼啦?”
“我擔心他在用他那荒唐的怪念頭慫恿我的兒子威廉。”
“什麼怪念頭?”
“這個念頭就是他想長大以後成為一個……一個神槍手,跟你一樣。”薩拉的話裡帶著指責。沉默片刻之後,莉拉說話了。
“威廉還很年幼,薩拉。在他長大成人之前,他的思想會改變許多次。”
“你說的倒蠻輕巧。”薩拉揮了揮手,好像莉拉的意見根本不值得考慮。“要知道,是你的繼子鼓動威廉產生了這些荒唐的想法。我倒不是責備那個男孩子。既然他的親生父親在大白天的大街中央跟人挑釁決鬥,他崇拜這類行為也就不足為怪了。”
現在他們終於進入到談話的關鍵部份。畢曉普有意無意地想,不知道她為什麼過了這麼長時間才找到他。自從昨天多比·蘭中彈倒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薩拉的光臨是不可避免的了。她一向毫不掩飾她不贊成鎮上僱傭他。從一開始她的論點就是他這種名聲的人一定會惹來麻煩。在這一點上,她倒是說對了。
“根據我們的瞭解,是被擊斃的那位先生首先向畢曉普挑釁,而不是相反的情況。”真是出人意料,說話的居然是道格拉斯。
“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有一個人不想惹事生非,衝突便總能夠避免,”薩拉說,口氣裡帶著一輩子從未試圖避免衝突的絕對自信。“但是我們現在不談這個。我並不關心昨天死在大街上的那個可憐的、不幸的男人。”她的語氣聽上去好像多比·蘭是個無辜的過路人。“我只想知道你打算怎麼處置你的兒子,長官。”
“我不敢肯定我明白你的意思,夫人。”畢曉普詢問地抬起一對眉毛。“加文究竟做了什麼?”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他鼓勵威廉產生了你是某一類英雄的荒唐想法。”
儘管畢曉普對她這種蠻不講理的態度非常惱火,但他忍不住感到有點滑稽。他的鬍子顫動著,剋制住一個微笑。“那確實是個荒唐的想法。”他喃喃地說。
“我彷彿記得,威廉早在認識加文以前,就一直在收集有關我丈夫的剪報,”莉拉尖刻地說,她並不像畢曉普那樣覺得有趣。“從我聽到的他們的談話看,威廉不需要任何鼓勵。”
“我相信威廉自己決不會產生這種荒唐的想法,”薩拉說,她的臉因為惱怒而漲得通紅。“我一直禁止他談論這種想法,但是就在今天早晨,我聽見他在跟你的兒子議論手槍。威廉以前從來沒有不聽我的話。”
“我不認識你的兒子,斯麥思夫人,所以我只能從最普遍的現象來說,作為一個教師,我經常認為最聰明的孩子往往具有最活躍的想象力。”蘇珊的笑容裡充滿同情和理解。“而且,他們中間最有智慧的經常是那些膽子最大的。我一向認為這是上帝恩賜一個天才兒童之後索取的補償。只有智力遲鈍的人才會盲目服從,你認為呢?”
薩拉盯了她片刻。從她的表情上看,她無疑窺見了面前有個陷阱在等著她。如果她同意蘇珊的意見,便等於承認威廉的胡思亂想不是加文的過錯。如果她不同意,實際上就暗示她的兒子智力遲鈍,這當然不符合事實。沉默越神越長,每個人都在等待著她的回答。
薩拉最後不置可否、多少有點失態地“哼”了一聲。畢曉普認為這個“哼”字可以隨便你怎麼解釋。“我得走了,”她宣佈道,好像突然想起了一次無比重要的約會。她揚長而去,藍綢裙“沙沙”地擺個不停,弗蘭克林帶著一絲歉意跟在她的身後。
她留下了一片令人壓抑的沉寂,一直持續到畢曉普和道格拉斯都重新坐了下來。最後是道格拉斯總結了這場遭遇。“一個多麼令人討厭的女人。”
“她使我想起我八歲時的那個家庭教師,”莉拉說道。“後來你在她的床上放了一條蛇,父親就把她解僱了。我永遠忘不掉她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