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兒小錢,人家王府的大總管,壓根兒就沒往眼裡夾,讓紫雨給我炒口飯吃,晚上我得找三哥去。”
“找他幹什麼?”
“挖那對金獅子。”
“宜老爺說三爺比誰都鬼,沒準兒那東西他早挖出來了呢。”
“不能,那地方只有我跟老丁知道,他找不著。”
“宜老爺還說,那東西是能招禍的呀!”
“他那叫‘躺著說話——不腰疼’,如今不動真格的,能行嗎?天天聽候發落而不發落,又為什麼?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嘛!快去,讓紫雨炒飯!”
寒月高懸映照著枯枝古木。偌大個芷園只住著三五個人,尤其是在晚上,到處都顯得陰冷可怖,鬼氣森森。
曹桑格的一個小當差的叫小順子的,手提一隻四方玻璃罩燈,給曹照著亮兒,來到鵲玉軒。
只見曹桑格已在門前等候,曹緊走幾步上前請安:“請三哥安。”
曹桑格也緊走了幾步,下了一臺階,一把抱住曹:“老四啊!不是哥哥埋怨你,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弟妹怎麼就不來找我呢?我又不知道你們的住處,都快把我給急死啦!這可真是的、真是的。”
“這”對於曹桑格這樣的熱情和語氣,曹一時無言以對。
“行了,行了,咱們是一奶同胞,我不計較這個,快進屋,快進屋,站在院裡這冰天雪地的。”曹桑格拉著曹的手,邊往屋裡走,邊跟小順子說:“小順子,把那上用的楓露茶,釅釅地給我們哥兒倆沏一壺。”
“嗻。”小順子應聲而去。
“哎!老四,你吃了沒有?讓廚房給你做點兒可口兒的。”
“不用了,我已然吃過啦。”
兩個人說著,進了鵲玉軒,曹不見三太太,問了一句:“三嫂呢?”
“感冒了,不舒服。這麼大的屋裡越躺越冷,回孃家了。來來來,坐、坐。”
二人落座之後,曹桑格以很親切的語氣說:“老四啊,這屋裡沒有第三個人,咱哥兒倆說句悄悄話,我打江寧一回來,聽見要抄家的信兒之後,就把這芷園報了祖產啦,你想啊,充公也是白充公,白便宜了人家,還不如利不外溢,你說是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這”
“咳,你還別這呀那的,等將來事情平息之後,你想搬回來住也可以呀,我撥給你倆個小院,總可以了吧?”
“芷園這麼一大片宅子,幾百間房子,您就撥給我倆小院?”
“哎!我還別不告訴你,報祖產你當白報嗎?首先,我擔著多大的風險,你知道不知道?其二,兩萬多兩銀子沒有啦!”
“您哪兒來的那麼些銀子?”
“我噢,這件事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我來北京之前,收到了揚州鹽商兌過來的這筆銀子,還沒容我交賬,老太太不就讓我跟你三嫂,送卿卿回北京了嗎?”
“總共是五萬兩,那麼,剩下的呢?”
“剩下的對呀,都替你打點官司啦!沒錯啊。”
“都替我打點官司啦?”
“怎麼著,你以為就憑小平郡王一句話,就解除枷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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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的人,一個個腦滿腸肥,一家家肥狗胖丫頭的,難道都是喝西北風喝出來的嗎?嗐,就說你脖子上的枷吧!朝廷欽犯,枷號示眾,得戴七十斤重的枷,可憑什麼你戴五十斤的?銀子啊!”
“這件事兒是丁漢臣辦的呀。”
“好好好,咱先不爭這個,我問你一句話,這場官司你是想了?還是不想了?”
“想了,怎麼說?不想了,又怎麼說?”
“你要想了,就把埋金獅子的準地方告訴我,你就甭管了,莊親王那頭我自有辦法去買通,自然,錢少了不行。”
曹被氣得面色如土,一躍而起:“三哥,謝謝您的美意,這場官司還是先別了的好。”
“那,為什麼?”
“我還想留著它解悶哪!”曹說完,一甩袖子衝出門去。正撞上小順子端著茶具剛要進門,結果把一套上好的茶壺、茶碗碰翻在地,小順子大聲驚叫:“哎喲!”
曹桑格追出門外:“老四!老四!”但曹已然去遠,曹桑格奸計未遂怒氣沖天,掄圓了給小順子一個嘴巴:“混蛋!”
日子還得照舊過,黎明破曉,無論風霜雨雪,仍然得到內務府簽押房門前,給人家賠著笑臉,請安搭恭。落日西垂還得把各位送走。得到一句連耳朵都能磨出繭子的話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