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好親事沒有?皇子妃從前是有賢名,可是那畢竟是閨中,出了嫁自然不同。萬一皇子妃妒——”
“皇子妃即便不妒,嫡庶有別,也得先生下嫡長子。”吳若錚知道妻子心裡難受。他的婚事雖然也是顏氏挑選的,但夫妻二人均為庶出,自成親伊始便同病相憐,感情比別人又自不同。真論起來,吳若釗與李氏都是望塵莫及。以至於幾個成年子女皆是鄭氏所生,如今雖納了妾,也生了個小兒子,但與鄭氏仍舊伉儷情深。順手舀了絲帕給鄭氏拭淚,嘆道,“莫說皇室了,就是普通人家裡,嫡庶也是有別的,你我莫非還不知道麼?皇長子是明理之人,長子非嫡,他也是深受其苦呢。”
鄭氏更是傷心。倘若如今皇子正妃是吳知霞,那皇長子這決意先生嫡子的念頭自然是好上加好,可惜自己女兒竟是側妃,將來的外孫也就都是庶出。自己和丈夫都是庶出,如今外孫也是庶出,難道一家子都掉在庶出窩裡爬不出來了嗎?
吳若錚知道妻子是個明白人,更知道做母親的如何心疼女兒,縱然知道怎樣才是最明智的,仍舊要忍不住心疼,嘆息道:“也是我誤了霞兒。只是如今事已成定局,再去反悔亦無用處。皇長子不是薄情寡意之人,霞兒只要守著本份,將來皇子妃生了嫡子,自然就有她出頭的日子了。此事如今急也無益,夫人還是放下吧,我且與你說一件喜事。”
鄭氏拭淚道:“什麼喜事?”
吳若錚今日回來本是滿心喜氣的,因著吳知霞之事掃了興致,此時再想起來,不由得又笑了一聲:“是雪兒的喜事呢。”
鄭氏如今最關心的無過是兒女親事,一聽吳知雪有喜事,連忙擦了眼淚道:“是什麼喜事?”
吳若錚笑道:“今日我在衙門裡遇見了東陽侯,說起那日大長公主笀辰,見了我們雪兒十分喜歡,覺得是個知禮的。又說他的幼子秦巖還未娶親,今年正好十八歲了,秋闈剛剛中了第一百一十二名,雖說是隻掛了榜尾,但這種勳貴人家的子弟能中出來已經是難得了。”
鄭氏先是一喜,隨即又有些犯愁:“東陽侯府的爵位到而今已是第五代了,下頭怕也就與平民無異,且東陽侯的長子如今不過是個從六品……”
吳若錚嘆道:“夫人糊塗!若非如此,東陽侯焉看得上我們?他的長子沒什麼出息,尚且能仗著父蔭做了六品官員;若秦巖有幾分能耐,靠著東陽侯府這棵大樹,還愁不能得官麼?”鄭氏眼裡只看見他與兄長都是三品四品的官員,便不把六品官放在眼裡了,卻不知他們兄弟能居此官位,一則是借了吳老太爺這太子太傅的東風,二則是兄弟二人都成器。似東陽侯長子秦磊那般的人,倒是人如其名,腦子確與一堆石頭無異,雖也苦讀,卻似個兩腳書櫥,書怎樣進去便怎樣出來,斷不會活學活用,更不會舉一反三。
若秦磊生在平常人家,便一輩子也休想得官,可因出身東陽侯府,才二十六歲就做了從六品。雖則將來怕也沒有大升遷,但一輩子卻也平遂,這便是極大的福氣了。倘若秦巖比秦磊出息些,不消他考什麼狀元榜眼,只要能低低中了進士,便自有官途。
“何況,東陽侯的爵位便是沒了,大長公主的血脈卻仍在呢。”秦巖是大長公主的嫡孫,也是宗親,但凡有點兒成績,皇室必定會加以賞賜的。
鄭氏也不由得點頭,又不放心道:“只是東陽侯姬妾不少,只怕這位二公子……”
吳若錚苦笑:“夫人,天下豈有萬全之法?”又想要嫁高門,又想要夫君有出息,又想要夫君不納妾,便是公主下嫁,也不敢說能樣樣佔全。
鄭氏心裡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如今算是夫婿有成,兒女成雙,雖然也有妾,可妾也對她極恭謹,連著庶子也與她親近,算得上事事如意。可回想當初剛剛成親之時,她身為庶女,嫁妝不過是按公中分了千把兩銀子;吳家未曾分家,吳若錚一個庶子只舀月例銀子,還不如她手頭鬆快。
顏氏做為嫡母,明面兒上的人情總是周到的,但也只是保著夫妻二人不愁衣食。且打著嫡庶有別的幌子,月例只舀吳若釗的三分之二,便是鄭氏吃不慣京城菜想要換個口味,都得自己舀出銀子去廚房灶上點菜。
後來成婚不到一年,鄭氏就生下長子知霆,顏氏說這是長孫,要抱到身邊去養。當時鄭氏不知哭了幾場。一則是捨不得兒子,二則顏氏故意抬舉二房的長孫,意在打壓大房,鄭氏生恐因此招了吳若釗的忌,自家夫婿的日子就更難過,真是日夜憂心。好在吳若釗並非心胸狹窄之人,雖則也有不悅,卻也並未因此忌恨弟弟。
後來吳若錚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