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素眉毛一豎:“上次好險,幸好有鐵子在,才沒叫他得逞。”所以現在締素幾乎與徐大鐵同進同出,以策安全。
易燁盯著公孫翼的背影,不解:“他這樣……沒人管?”
趙鍾汶搖頭:“你呆久了就知道,軍中枯燥,有此癖好的也絕非一兩個人,管不了,大夥都是漢子,他又不是弄個女人來……”
聽到此處,子青垂目揉著指關節,恍若未聞。
易燁還是不甚理解,皺眉道:“就算如此,也得講究個你情我願,總不能像這樣霸王硬上弓吧。”
趙鍾汶無奈拍拍他肩膀:“總之以後,你們對他最好避而遠之,方才幸而沒真打起來,否則軍中私鬥,無論對錯,皆受四十棍。”
想起自己方才撞了公孫翼,易燁倒抽口涼氣:“四十棍,多半得落個重傷啊!真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幸好青兒你攔得快,沒打起來。”
本就是自己惹來的麻煩,還差點連累旁人,子青苦笑,沒有作答。
易燁子青在家中時,像他們這般平民百姓習慣於每日只食兩餐,而軍中因為操練耗費氣力甚多,為保持士卒們體力,每日可食三餐。
晌午,易燁端著澆了碎羊肉羹的飯,嘴裡還叼了熱烘烘的麵餅,蹲在地上吃得不亦樂乎。尤其聽見趙鍾汶說傍晚時分還能再吃一頓飯,他吃得愈發暢快。只是這暢快勁頭並未維持太久,他便想起了家中的爹孃,不知他們過得如何,不由心下黯然。
締素邊吃邊盯著子青看,直看到後者一徑沉默著吃完手中所有吃食:兩個徐大鐵巴掌大的麵餅和滿滿一碗白羹,中間連口水都沒喝她就全給嚥下去了。
早就吃完自己那份,徐大鐵伸手把脖子撓了又撓,看著易燁欲言又止,弄得易燁還以為他是看上了自己手中麵餅的時候,才道:“……你、你啥時候能幫俺寫信?”
“啥時候都行啊!”易燁爽快地用徐大鐵的家鄉口音答道,“要不待會就寫?”
趙鍾汶笑道:“不急在這一會兒,待入夜再寫。晚上大家都去你們帳中,習軍規、金鼓、旗幟,那時再寫不遲。那個……到時候我也想託你寫家信。”
把實在吃不下的麵餅往徐大鐵手中一塞,締素人小鬼大地嘻嘻笑:“惦著小媳婦了吧,昨夜裡做夢還唸叨著呢——梅芝,梅芝,棗子都熟了,我打下來給你嚐嚐。”他把趙鍾汶夢囈的模樣學了個九成九,還做勢擦了下嘴角的口水,逗得眾人大笑。
“胡說八道,我幾時說過夢話。”趙鍾汶大窘。
締素搖頭晃腦:“還有呢,還有呢——梅芝,你擦的頭油真香!”
恨不能堵上他的嘴,趙鍾汶探身過去,作勢要捂他的嘴,締素躲到徐大鐵身後,嘿嘿直笑,笑到半截突然僵在臉上,低了頭沒敢再做聲……
趙鍾汶回頭,正對上蒙唐冷冽冽的雙目。
兩人對峙,趙鍾汶出其的平靜,即使蒙唐眼神冷若鎩鋒,他的目光仍未有任何畏縮之意。半晌後,蒙唐冷冷道:“持戟十圈,同伍連坐。”
“諾。”
趙鍾汶答得不卑不亢,彷彿早在意料之中。
蒙唐目光復自眾人身上一一掃過,人人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生怕那八個字落自己頭上。片刻之後,他收回目光,轉身,大步離去。
締素垂頭喪氣地自徐大鐵身後出來,似連話都懶得再說。子青不解,皺了眉看著趙鍾汶,不知該不該問緣故。唯徐大鐵埋頭地咬著麵餅,心無掛礙,壓根沒把持戟十圈放在心上。
“……為何要罰我們?我們犯了哪條軍規?”易燁滿腹疑惑,一確定蒙唐不可能再聽見他們說話,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趙鍾汶此時方才卸下之前的冷靜,朝他笑了一笑,那笑容生硬之極,勉強之極。他低啞道:“此事是我連累大家,還請擔待。”
易燁仍是不解,見子青朝自己輕輕搖了搖頭,又見趙鍾汶的神情,終不忍再問。
8第四章鄉情(上)
“持戟……十圈……同伍連坐……張口就來!他、他以為……在喊他家的……狗啊!”
易燁拖著戟,氣喘如牛,步伐慢得簡直像在爬,嘴卻還不閒著。
“哈……哈哈……”締素也累得連笑聲都要拖成幾截,“……說的沒錯!”
他們兩人是五人中跑得最慢的,僅僅兩圈下來,易燁就已經恨不得一頭栽倒在地上,戟愈發沉重,直把他身子往地上墜去。
本已在前面的子青不知何時折返回來,什麼也不說,伸手便把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