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德也站起來,在他身邊道:“你讓官家與我很是頭疼,無奈只能出此下策。我知道我不在時,你總讓人穿著我的顏色招搖過市。我記得……紅,是你在宮中初見我時,我所穿的顏色。你當時說最是欣賞我的這抹紅,那麼你便應該將這抹紅高供拜服,日日熨帖齊整,而不是將它弄髒。”韻德嘆一聲,“如果再從御史口中聽到彈劾你的一詞半句,我就沒有今次這麼好糊弄了。”
荀子衣仍是保持這姿勢不動,韻德道:“你怎麼嘴還在顫,和那小斑鳩兒緊張的時候如出一轍。你當真是越廝混越像個孃兒了,倒還不如我的袛應藍禮有些男兒氣概。”
韻德呼一口氣,這兩年都沒同他說過這麼多話,彷彿一次性說完了一輩子的。她對於今天的宴會實在沒什麼興趣,便率先帶著一班人離去了。
文迎兒餘光望見帝姬已走,而那荀駙馬又張皇失措的模樣,想是帝姬已經告訴了他斑鳩兒被打死的事,得到了教訓,那這個作為這一刻間的斑鳩兒象徵的她,總算解脫了。
荀子衣晃晃蕩蕩地從席上走出去。眾人見主人已走,再互相聊一會兒,大約半個時辰後天已經全黑了。
藍懷吉等人招呼賓客離去,馮君也與文迎兒站了起來準備打道回府。正走到外面去,黑暗中那小藍禮走過來,“娘子留步,帝姬還想請您過去說兩句話。”
馮君瞥一眼,“我在馬車上等。”說罷先出去了。藍禮帶著她順著廊上往深處走,越走越深,文迎兒問:“這是要去哪兒?”
“帝姬臥房在東廂,要穿過中間花圃。”
文迎兒警覺:“帝姬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你能透露一點兒嗎?”
藍禮停下來,閃著眼珠道:“我們帝姬思念前段時日過世的崇德帝姬。姊妹情深,娘子別見怪。帝姬一月間已陸陸續續請來十來個長得像崇德帝姬的女子,有的是像您這樣的娘子,有的年歲都不太符,只是像,帝姬就會請來說話、賜銀子。”
文迎兒奇怪,“我怎麼會像這麼多人,方才管事勾當又說我像娘娘。”
藍禮答:“是一回事,那位娘娘就是崇德帝姬的母親,因為都逝去了,所以我爹還有帝姬都時常懷念,帝姬也常常會叫我爹在跟前,給她講以前的事。”
“那為什麼帝姬對我夫君的事也清楚?”
藍禮笑:“這話說的,幫帝姬找人的都是皇城司的人,別說娘子你,就是其他那十幾個像崇德帝姬的,他們家裡的事帝姬都一清二楚。就因為長得像崇德帝姬,已經有三四個家裡男人封了官職了。我猜,您的夫君也很快會脫離牛羊司。”
“照你這麼說,韻德帝姬當真姊妹情深成這樣。”
“唉,也不算稀奇吧,我們帝姬也是跟官家學的。官家愛重劉文妃,後宮納了不知道多少個長得像劉文妃的女子呢,這些人的父兄也全都……”
他趕緊拍自己的嘴,知道自己說多了。後來一言不發帶著文迎兒走,等到出了花圃,前邊就是帝姬所住的東廂,藍禮道:“娘子稍待,我前去通報。”
小藍禮很快向裡面跑去。文迎兒站的地方正是個暗處,她正準備走到亮些的地方等,才邁出一步,後面突然伸出一隻胳膊捂住她的嘴,往花圃深處大力拖拽去。
☆、荒唐
這個人的手滾燙,文迎兒使出全身力氣掙扎,那將她拖拉的男人雖是男人,也沒料到她看似瘦弱的身軀竟有這麼大反抗。這時候文迎兒牙齒一咬,那人瞬間收手,愣愣地瞧著她。
文迎兒回頭一看,竟然就是荀子衣,本來還想大叫,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醉酒模樣定立在那裡沒再碰她,隨即退後幾步。
“你穿這身衣裳真好看。”
荀子衣的眼睛泛紅血絲,瑩瑩亮亮的溼潤,醉酒的人眼眶都是那樣。他有些站不穩,卻也不跌倒。
文迎兒道:“您節哀順變,我不是小夫人,駙馬可別過來。”
荀子衣喘息得厲害,卻沒動:“真好看,真好看,我請造作所為我做了半年,每即入宮都會一詢,但凡造作所的勾當們說趕得上時日,我便高興地分撥金銀給他們。那段時日這是我唯一的指望,我看過花樣,花樣也是我請造作所繪製了幾個月我才滿意的。於我而言錢緡數萬算得了什麼?”
文迎兒看他瘋瘋癲癲,便想瞅著機會逃跑,這個時候只能安撫他不要激動,“小夫人會明白駙馬的良苦用心,但我是文迎兒,牛羊司馮熙的妻子,我是帝姬請來吃宴的。帝姬還邀我說話,我不能久留了。”
荀子衣搖搖頭:“寄情於一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