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求求你饒了我吧……”
帶著哭腔的聲音,讓他越發繚亂,分不清是哭還是笑,“別,別了,你弄得我好癢癢……”
她像小羊蹄子一般蹬來蹬去,馮熙伸手去探,剝了她衣裳。
“冷……我冷,還我衣裳!”
馮熙也不知怎麼將自己身上衣裳都剝開的,就這麼覆蓋下來,她絕對不會再冷了,於是她找不出來藉口,忽然瞪圓了眼睛,臉頰有如炭燒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馮熙才終於醒來了。
他腦袋疼得很,身上也乏得像在戰場拼殺了三天三夜,微微偏頭看見文迎兒正呆望著床頂一動不動,因昨晚沒洗漱便睡了,此時臉上胭脂眉黛髒成一片,臉頰上更是有豎條痕。
她捏著個背角將身上裹得緊了,此時將近晌午,端午時白天已開始悶熱,她脖頸有些溼溼的,馮熙道:“怎的身上這麼多汗……”
文迎兒只咬著下唇不吱聲。
馮熙先撐身坐起,這才發覺自己已經是赤條條一個。立即意識到什麼,皺眉問她:“我是不是做了什麼?”
文迎兒嘴唇顫了顫,那唇紅潤得沒有半點幹皮,溼溼地像滴了露水。深吸一口氣,索性揭開被子越過他跨下床榻,撿起散落一地的衣裳,拿起抹胸來。
這抹胸命途多舛,已經被扯爛幾片了。
她一句話也不說,只裹上中衣,披著衣裳便快跑出去開門了。
馮熙愣了半晌,捂著腦袋仔細回想,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但就算想不起來,也知道自己必是當了回狼畜。
等他整理好衣衫走出去時,見文迎兒正坐在石階上繼續發呆,髮絲散亂也不去整理,憔悴得像剛從小云寺出來那天一樣。
向文淵及李氏辭行後,文迎兒一行便往馮宅回去。兩人都像霜打了茄子似的不言語。絳綃心裡有鬼,也不說話。乳母想著絳綃那事,估摸出她想做個通房的意思,這時候也不好搭腔。只有馮忨拿著文宅送的撥浪鼓一直打,嘴巴里還說著,“咚噠,咚噠,咚噠……”
文迎兒望著那撥浪鼓,有規律地來回晃動,於是死死閉住眼睛。但架不住聲音響鬧,臉更是紅得像猴屁股了。
回到文宅後,她便一頭鑽進屋裡關上門。馮熙確信自己是輕薄了她,可又想不起細節,實在也懊惱。
午間和晚間也不出來,只收了絳綃遞過去的飯菜,吃完後又放出來。
到了晚上,馮熙也沒法進去,只得在耳房將就睡下。
半夜時,依稀聽見門吱呀開了,那個身影站在門口良久,不知在思慮什麼。他故意微眯著眼睛,望見她躡手躡腳地走近自己,手裡拿著一把小尖刀。
馮熙道自己是強迫了她,若她真有殺他解恨的意思,那當也沒什麼。石榴裙下死,他倒是也值了,只是父兄冤情恐怕沒法昭雪,泉下得請他們恕不孝不義的大罪。
文迎兒在他床邊站了一會兒,將刀慢慢地對準了他頭顱。站了不知道多久,最後拔起他的頭髮,用刀割了一撮下來,捏著刀和頭髮轉身出去了。
☆、賃客
翌日馮熙已去禁中聽取調令了。若是他所料不差,很快便能升遷。至於這回派什麼職,他已經心裡清楚。只不過對於他來說,在宮裡,即便是做殿帥,也不過是官家身旁一條混吃等死的狗。
走的時候,看見文迎兒還在淨房裡面待著,裡面霧濛濛的全是熱氣,便知道她又在洗沐。
馮熙問絳綃,“她進去多久了?”
絳綃道:“一個半時辰了。”
“……跟她說我這就走了,不用再泡了。”
絳綃低頭道:“娘子不過一時沒想通,我會好好勸她的。”
現如今絳綃什麼也不敢想了,連文拂櫻的那箱首飾也沒敢要。她已經是馮宅的人,如果再得罪主人,這下半輩子都別想過得好了。
馮熙默了半天,“仔細照顧她,別讓她動了自殘的心思。”
趙頑頑一怒能撞腦袋,她是不怕死的。性急不彎,寧死不屈,是她以前的脾氣,現在雖然柔軟了許多,但始終是一個人。
只是為什麼不能記得他呢。
想畢,也只能囑託下身邊人,隨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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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身這個事,文迎兒看得比天大。她還沒搞清楚她是誰的時候,連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那她還有什麼?
周圍的這些眼睛裡的意思,都是“你是馮熙的妻子”,而她也不得不以此自稱來確認自己的存在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