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29部分

宮廷權謀的人物!歷來名士,皆長於理國而短於權謀,商鞅若此,張儀若此,魏冄若此,連最是機變的范雎,最後也對權謀之爭拙於應對了。入秦之前,蔡澤素無官場閱歷,除了對國計民生有實學之外,對官場應對很是生疏。模稜兩可的話聽不懂,需要揣摩的事不會做。譬如方才,除了賞賜自己百金是明明白白之外,後兩件最要緊的大事始終是朦朧一片,他實在拿不準可否請老秦王明確示下:能不能派出黑冰臺幹員入趙密查?能不能動用府庫重金賄賂趙國權臣?還有呂不韋,老秦王如何就斷他“似有備而來”?可有確切依據?備謀何方?如何“慎之”?是要驅趕此人?疏遠此人?抑或有限制地任用此人?說不清,實在是說不清。

暮色時分進入咸陽,蔡澤一聲吩咐,緇車便拐進了長陽道。

“綱成君何其匆匆?”呂不韋驚訝地笑著迎了上來。

“一團亂麻。”蔡澤嘟噥一句便笑了,“酒酒酒,餓癟人也。”

“上酒。”呂不韋笑道,“今日請飲呂氏家酒,老母所釀,決然上口。”

須臾,酒菜搬到亭下,蔡澤一陣猛吃猛喝,抬起頭說聲好酒好菜,便哈哈大笑起來。呂不韋卻只慢條斯理地品咂著微笑著,有一搭沒一搭只問些秋日寒暖之類的話。磨得一陣,蔡澤當地一叩石案:“不韋!也不問老夫前來何事麼?”呂不韋不禁笑道:“綱成君位居廟堂,一身機密,當言則言,不韋何能聒噪?”“也是一說。”蔡澤釋然一笑,“你那考校,攪得太子府上下熙熙攘攘,你卻消閒也!”呂不韋道:“原是臨機幫得綱成君一忙,想他何來?”蔡澤冷冷一笑:“幫老夫一忙?只怕是要將自己幫進去罷了。”呂不韋哈哈大笑:“綱成君,你縱不來,我也要向你辭行也!”蔡澤大是驚訝:“如何如何,你要走了?”呂不韋道:“三日之後,南下陳城。”蔡澤一對燕山大眼睜得溜園:“咸陽天下大市,你不在此做商?”呂不韋笑道:“行商行商,說得便是個來往奔走,決住一城,經個何商也?”蔡澤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笑道:“不韋才具,做個商人當真可惜也!”呂不韋笑道:“交友盡義,算不得甚個才具了。”蔡澤歉疚笑道:“不韋入秦幾月,老夫一無所助便要匆匆離去,實在慚愧也。”“綱成君見外也!”呂不韋又是一陣大笑,“當年不韋暗助田單魯仲連,也與今日一般,君幸勿介懷也。”蔡澤思忖一陣,突然笑道:“一王孫官師,偶對老夫丟下兩句話,可想知之?”

“第一句?”

“嬴異人,邦交之道不通,好自為之。”

“第二句?”

“呂不韋,才具尚可,似有備而來,慎之慎之。”

片刻默然,呂不韋拍案笑道:“說得好!綱成君只依這兩句話行事,斷無差錯。”

“噫!”蔡澤驚訝了,“懵懂兩句,讖語一般,如何據以行事?”

“綱成君差矣!”呂不韋笑道,“譬如這第一句,首說邦交之道不通,便是要你莫指望透過邦交途徑解此難題。此中又有兩點深意:其一,邦交索討人質,秦趙兩廂為難;其二,嬴異人在趙國不會出事,果真出事,或許正是老秦王所期待也……”

“豈有此理!”蔡澤拍案打斷,“老秦王期望自己孫兒出事麼?”

呂不韋微微一笑:“綱成君只想,秦趙血仇似海,何以一個人質卻安然無恙?二十餘年來秦國常居強勢,想討回人質有何艱難?卻偏偏閉口不提,所為何來?趙國儘管恨秦入骨,殺掉人質也是易如反掌,卻偏偏不殺,所為何來?在秦,便是明丟一個‘國餌’,待你趙國上鉤,而後大舉伐趙便是正正之旗。在趙,卻是心知肚明絕不上當,既不吞餌,也不放餌,偏是看你秦國如何處置?王孫人質果成棄兒,秦國便是無情無義禽獸之道召天下唾罵。秦國若討人質,趙國便是一宗絕大生意。如此糾結,秦王趙王俱各明白,只綱成君以尋常骨肉之情忖度國事利害,懵懂一時也。”

“不可思議!”蔡澤倒吸了一口涼氣,“好自為之呢?”

“要你相機行事,酌情處置,莫將事情搞得不可收拾。”

“哼!”蔡澤冷笑,“八個字容易,你便說,如何個相機行事?”

呂不韋哈哈大笑,“此等事意會可也,言說卻難!不敢班門弄斧。”

蔡澤揶揄一笑:“說說第二句,是否中你要害了?”

“如此斷語,見仁見智也。”呂不韋淡淡笑道,“以說話者之意,分明是要提醒綱成君對不韋要有所戒備。然細加揣測,此話卻非實指不韋,而是實指趙國。也就是說,要綱成君提防呂不韋是趙國斥